我怔了一下才朝隋寶兒招了招手,示意讓她過來。
看來墨夫人還留著二分心思在我身上,她看到我的動作,手輕輕一揮,隋寶兒這才裊裊娜娜地走到我身前,翩然下拜道:“見過主子!”起身又對紫煙道:“隋寶兒見過姐姐?!?/p>
“咦,看來師娘她還真下功夫哩?!蔽倚闹邪碘猓瓉碛∠笾械乃鍖殐好绖t美矣,卻是那種聰明伶俐的美,可經(jīng)過師娘一個月的雕琢,她步履之間已經(jīng)隱隱有種動人的媚態(tài)了,想來師娘說她是媚骨天生果然不假。
我身后的蕭瀟把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隋寶兒恍然道:“原來姐姐就是太湖秦樓雙艷之一呀,早在十二連環(huán)塢的時候,婢子就聽人說起過姐姐呢?!蹦悄樕鲜乔〉胶锰幍钠G羨與景慕。
說來也巧,紫煙和寶兒竟穿著相同式樣的衣衫,只是紫煙杏黃,寶兒淡紫,兩人一樣的機靈古怪里透著妖嬈,看起來倒像是姐妹倆似的。
屋子里的眾人顯然都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俱把目光投在了二女身上,墨夫人說寶兒其實是動兒的侍婢,我替他調(diào)教調(diào)教;而六娘也說紫煙已經(jīng)送給了我,只是現(xiàn)在身邊無人,暫時借用一下云云。
紫煙和寶兒一聽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我的侍女,對視的目光中竟有了些競爭的味道。
末了還是墨夫人呵斥了一聲:“寶兒,莊姑娘是姐姐,不得無禮?!?/p>
六娘也說了紫煙一句,轉(zhuǎn)頭問我道:“動兒,方才在門外聽你說起沈百萬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把沈熠的事情說了一遍,六娘恍然道:“原來如此!”
她略一沉吟,斟酌著詞句道:“只是……據(jù)說松江沈家做的是海上生意,與倭人聯(lián)系頗為密切,請他是不是不妥?”
我吃了一驚,師娘她們也面露訝色,顯然她們只知道沈百萬的名頭,卻不知他的底細(xì)。
而六娘話里雖然有據(jù)說兩個字,可我知道,她定是有確鑿的消息來源。“怪不得沈熠這小子的玩法別出心裁,原來是從他媽的倭人那里學(xué)來的?!蔽倚睦锇碘?,不過回想和沈熠接觸的幾次看,他絕對不是江湖上的人物,身上也沒有武功,當(dāng)然,除非他像慕容千秋那個死胖子一樣,一身武功修練得讓我都走了眼。
“沈家是沈家,沈熠是沈熠。”拋開沈家的背景,沈熠還是一個可交而有趣的朋友,再說倭寇畢竟只是倭人的一部分,大部分與大明通商的倭人只是走走私罷了,并不像倭寇那樣燒殺搶掠的惡貫滿盈。
若是他沈家真的與倭寇勾結(jié),再請官府誅滅他也不遲,我也算是深入虎穴探得消息立上奇功一件。
師娘和六娘都明白我話里的意思,便不再反對,幾個人又議論了一番,大喜的日子還是定在我原本定的九月初八,客人的名單也擬得差不多了。
六娘吃過晚飯就帶著紫煙去秦樓了。見她離開,墨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奇怪,我怎么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她呢?”
師父從來沒有提起過師娘們的來歷,師父在世的時候,師娘們也沒有在我面前展露過她們的武功。
直到師父去世,她們才將自己行走江湖時的身份有意無意地透露給我,像大師娘是墨門傳人,五師娘是神手幫老幫主的女兒,這些都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我明白師娘們的良苦用心。師父不愿把江湖上的事情告訴我,一來怕我受那些江湖規(guī)矩的限制,二來魔門畢竟名聲太壞,他不想讓我背負(fù)起那些惡名。
可是就像我是師父的徒弟,師父是魔門日宗宗主一樣,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鐵定事實,師娘恐怕也清楚我所面對的江湖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于是在不違背師父意愿的前提下,她們要盡可能給我更多的幫助。
清楚了師娘們的來歷,我對師娘們的話才有了更多的領(lǐng)會。大師娘是墨門傳人,墨門最擅奇技淫巧,觀察人的功夫甚至尤在師父之上,聽她話里的意思,我一怔:“大師母,難道干娘她易容了不成?可天下哪有這般神乎其神的易容術(shù)呀?干娘她臉上的肌膚可都是真的呀!”
五師娘笑著說你摸過么,怎么知道是真的?大師娘卻皺眉道:“五妹,動兒說的沒錯,我相信我和動兒的眼睛,六娘她臉上絕對沒有易過容,只是她的神情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見過……”
她想了半天沒有頭緒,便一揮手:“算了,可能是和哪個無意中碰到的人相像吧?!?/p>
我心中驀地一動:“難道干娘曾經(jīng)偷偷窺視過師娘們不成?”這念頭很快便得到了證實。
華燈高懸的秦樓車水馬龍,在街口就能聽到有鳳來儀樓里悅耳的絲竹聲和金滿堂沸騰的吆喝聲。
街口的小販也多了許多,賣水果點心的、賣胭脂水粉的、賣針頭線腦的,一應(yīng)俱全。
“爺,您是去有鳳來儀樓還是停云樓呢?”白秀紅光滿面地問我道,秦樓的生意比我們大家預(yù)料的還好,眾人都十分興奮,白秀這個大管家更是神情亢奮。
我說去玉角樓,一路行來,白秀把秦樓夸了一路,道孫妙當(dāng)真名不虛傳,停云樓里就沒斷過客人,也不知她怎么應(yīng)付過來的;莊青煙和冀小仙俱擅房中術(shù),本地幾個有名的玩家都甘拜下風(fēng);那些慕容家訓(xùn)練出來的女孩兒也十分出色而且聽話,一個個把客人哄得五迷三道的就知道從兜里掏錢了。
又說今兒的生意比昨兒還好,算算現(xiàn)在的收入都超過紋銀三萬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