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夫人?!?/p>
“叫什么夫人,你叫我情姑就行,他們都這樣叫我?!迸苏f著,遠遠傳來孩童的笑聲和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家小柴頭回了?!眿D人幾步跨出院門,朝外招了招手,“當(dāng)家的,你來,見見新鄰居?!?/p>
不一會兒,一個皮膚黝黑的粗壯漢子牽著一個虎頭虎腦的五六歲小兒出現(xiàn)在了院門前,小兒見到婦人,歡快地跑到婦人跟前,扯著婦人的衣擺叫娘。
那漢子則站在院門外對江念笑著點了點頭。
婦人回頭對漢子道:“當(dāng)家的,你去買些鹵味,晚上我多燒兩個菜,讓……”婦人停頓了一會兒,問,“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p>
“嫂子叫我阿念罷。”
情姑見自家漢子走了,便道:“這屋子你還需再收拾一番,晚飯就在我家對付了。”
江念想了想,一會兒天就暗了,她頭一日來,這屋子又空了一段時日,肯定開不了火,便應(yīng)下了,待明日再去街上買一應(yīng)生活用品。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婦人便帶著自家小兒離開。
江念進到屋內(nèi),一個四方的堂屋,兩間小房,桌椅板凳都有,落了薄灰,小房內(nèi)有床榻,還有一床卷起的被褥,出了屋,又轉(zhuǎn)去灶房,有個很大的灶臺。
當(dāng)下打來一盆井水,將屋內(nèi)簡單掃灑一遍。
掌燈之時,隔壁的小柴頭顛顛跑了過來:“姨姨,我阿娘讓你去吃飯,快去,快去?!苯辛艘宦暸荛_。
江念用井水凈過手,去了隔壁。
后來時日相處久了,她才知道情姑原先嫁過一個男人,那男人開了一間小商鋪,家資尚可,情姑算是陪男人一手將生意做起來,男人有了些錢,脾氣便大了,常常出入花街柳巷不說,好不容易賺得的銀子流水一般往外出,情姑稍稍說他兩句,男人便對情姑動輒打罵。
一日,男人半夜從花院出來,喝多了酒,栽到河里淹死了,情姑現(xiàn)在的男人名萬年,是她鋪子的伙計,而小柴頭是情姑同原先那位所生。
情姑又同江念介紹起這條巷子的住戶,其他人都還好,只她家一墻之隔的那戶,是一個書生,性子怪僻,不善言辭,不過不是壞人,沒什么壞心,就是性格不招人喜歡。
用罷晚飯,江念回了自家小院,打了涼水,簡單擦洗了一番,把小屋床榻上的被褥攤開,胡亂應(yīng)付了一夜。
這一夜江念睡得并不舒坦,因鋪褥太薄,木板太硬,硌得她全身酸楚難耐,動哪兒哪兒疼。
因要出門理事,她給自己穿了一件圓領(lǐng)緊口素色常服,梳了一個簡單的辮子,隨手往腦后一綰,再從包袱中拿出一面銅鏡并一個多彩小方盒,這是她托秋月從鋪子里買的脂粉。
女人用棉撲將茶色的脂粉按壓上臉,原本一張白膩膩的粉臉?biāo)查g暗黃下來,然后對鏡看了看,覺著還行,最后將露出來的頸脖也涂抹了。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出了院門,她告訴自己,江念,從前的家已然回不了,現(xiàn)在的你要拼命地在夷越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