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吉為夷越之君主,有他在時,夷越人尚能同梁人和平共處,他如今不在了,且兩國酣戰(zhàn),你死我活的局面,你去了那邊討不到好,只怕連她的人也見不到。”
江軻眼中擔憂更深:“如何是好?我阿姐豈不是處境更加艱難?!?/p>
“倒也不至于,她身處王庭,暫時影響不到她?!崩詈阃nD了一會兒,又道,“不如這樣,待收占梁西后,我派人同你一道去夷越走一遭,看看是何情狀?!?/p>
江軻思忖一番,應下了。
……
再說呼延吉這邊,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身殞的消息一并放出,不與外界通半分聲氣。
這晚,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做了一個夢。
夢里,秋雨綿綿,下個不停,他身處一處山道間的土坡上,雨中隱隱傳來女子的嗚咽聲,在這蕭蕭的山間,好不凄慘哀傷。
那嗚咽像是應雨而生,一根根的雨線穿插進他的心房,心緒被雨中的悲戚牽動,當下納罕,他絕非什么心軟多情之人,怎么一女人的哭聲竟擾他的心神。
難道是山間女鬼?
那哭泣中似有人聲,心里越發(fā)好奇,當下將衣擺掖于腰間,手腳并用登著松軟的泥土爬到了坡頂,放眼四顧,就見下勢處癱坐著一蓬頭女子。
只是女人的面貌他看不清楚,很模糊,明明距離不遠,可就是看不清。
女人背對著他,頭身濕透,臟污的衣衫稀皺地貼在纖薄的背上,微伏著身,不知在做什么。
但他認定此女他認得,而且一見著她,心就不受控制地歡動還帶著一點莫名的緊張,想離她更近,可那山體他下不去,好像他二人中間隔著一個虛空。
他聽到她嘴里喃喃說著:“在哪里?你在哪里?”
接著又是罵罵咧咧,什么你個混賬玩意兒,不是說在我生產(chǎn)前回來么……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阿姐……
女子聽到了,轉(zhuǎn)頭看向他,哇啦啦哭得更大聲:“你怎么狠心丟下我?”
不待他回答,她又一句趕似一句說出許多埋怨話,說什么早知如此不嫁你……變成了寡婦……
女人一面說一面拿手拍著地面,他這才注意到她的手,十個指頭全爛了,血糊糊的。
他叫她堅強一點,保護好他們的孩兒,他也不知自己為什么說這個話,好像頓澀的思想同軀體分開的,嘴里就是說了出來。
她又問,他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說,呼延拓,說完這個名字,他就醒了,驟然一醒,心悸和那股難受勁仍在心頭震蕩。
平了平思緒,心想著,若自己亡故的消息傳到江念那里,她必心殤不已,決定等梁朝廷和恒王真正交鋒后,派遣一人趕往榮水灣給她報個信兒。
可人算不如天算,從梁西境到榮水灣路途艱阻,等那人跋涉千里趕到榮水灣時,那座私宅已人去樓空,上面又一再交代徑到榮水灣,不可繞去京都,就這么陰差陽錯的誤了。
話往回敘,彼邊,李恒叫人攔截流星馬,截獲了信報,直到這一刻他才信呼延吉身殞。
這一消息的證實,李恒當下?lián)]兵同梁朝廷搦戰(zhàn)。
朝廷兵本就外強中干,不如李恒軍兵驍銳,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應對很是艱難,但朝廷兵勝在人多,一時間戰(zhàn)況難分上下。
可憐那孫源自以為立了大功一件,同李恒定議畢,就帶著一行人啟程回大梁京都,原以為待他歸去,等著他的會是贊譽厚賞,因他腳程慢,結(jié)果后發(fā)的戰(zhàn)報同他一齊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