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草料場的寒風、柳老板娘指尖的桂花香和最后那凄美的笑容、屠城的火光與血腥、初獲神力時的狂暴、董川那豺狼般的面容與狂笑……還有那句一時興起的“義父”。
“一個如日中天的帝國,邊疆時常被什么突厥殘部襲擾?!?/p>
“一提出兵剿滅,就說什么游牧部落居無定所,找不到對方部落所在?!?/p>
“董家名下走私鹽鐵的那些商隊,倒是一找一個準?!?/p>
李陵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仰起頭來,猛灌了一口酒水。
清冷的月光無聲地灑在墳塋上,也灑在他緊握酒囊、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上。
次日清晨,天邊才泛起魚肚白,營地已是一片忙碌。
將士們收拾行裝,動作卻比往日輕緩許多,不時偷眼望向墳地所在的方向。
李陵緩步返回營地之時,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背上的鞭傷其實昨天晚上就已經不再流血,可回來之前,他又刻意做了一些動作讓傷口崩裂,滲出的點點血跡,染紅了內襯的素衣。
“將軍”馬承牽馬過來,欲言又止。
李陵擺擺手,強撐著翻身上馬。
動作牽動傷口,他額角瞬間滲出細密汗珠,卻硬是咬緊牙關沒哼一聲。
隊伍起程,馬蹄踏過昨日的新墳。
李陵在馬上微微俯身,向那些黃土堆行了個簡短的軍禮。
將士們默默跟隨,鐵甲碰撞聲在晨霧中格外清脆。
行至午時,烈日當空。
李陵后輩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透,在陽光下泛著暗紅。
他身形開始搖晃,加之一夜沒有合眼,眼前景物漸漸模糊。
“差不多了”他在心中默念,隨即眼前一黑,故意松開韁繩,整個人重重栽下馬去。
“將軍!”
馬車翻身下馬,一個箭步沖上前,卻見李陵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
掀開衣袍一看,傷口早已潰爛化膿,血肉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