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買通朝中御史彈劾其行為動搖國本,破壞邊鎮(zhèn)穩(wěn)定?!?/p>
“我們還可以買通刺客,刺殺李陵和投靠他的那些校尉”
他的聲音突然卡住了。
廳堂里靜得可怕,只有銅漏滴水的聲響格外清晰。
王崇山這才發(fā)現(xiàn),父親自始至終都沒有接話。
王懷安端坐在太師椅上,蒼老的手指摩挲著青瓷茶盞,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
"父、父親?"王崇山的聲音陡然低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孩兒說錯了什么?”
茶盞被輕輕放回案幾,發(fā)出"咔"的一聲輕響。
王懷安忽然笑了,笑的很是無奈,笑得王崇山的心中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說啊,怎么不繼續(xù)說了?"老人用茶蓋撥弄著浮沫,“世家的那點手段,你倒是玩的挺熟練的,倒是沒有讓我失望?!?/p>
王崇山喉結(jié)滾動,膝蓋不自覺地發(fā)軟。
父親越是平靜,他越是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
當(dāng)時父親也是這樣笑著,親手把三叔吊死在了祠堂的橫梁上。
“父親,孩兒若是說錯了什么,您盡管責(zé)罵便是,不要氣著自己?!?/p>
感情自己前面說的那些,都白說了是吧,王懷安深深看了他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從小我是怎么教你的,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p>
“想要讓家族長盛不衰,就不要輕易地去惹是生非,與人結(jié)怨?!?/p>
“更不要動不動就賭上整個家族,去跟人不死不休?!?/p>
“若是按照你的方法來,能除掉那李陵最好,可若是除不掉呢?”
“再者,就算讓你除掉了他,你又怎知他背后沒有其他人了,你能保證只要除了他,就能夠做到斬草除根嗎?”
王懷安的聲音突然蒼老了十歲:“動動你的豬腦子給我好好想一想,他一個來歷不明的流民后代,若無貴人相助,是怎么一躍成為河西都督長史的?!?/p>
“他若是沒點手段,又如何能僅憑著帶兵去了一趟長安,就收攏了馬承等人的心?!?/p>
“你那點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并非無解。”
“他若是先施以雷霆手段,震懾住折沖府的那些校尉,再以平叛之名頒布戰(zhàn)時法令,嚴(yán)格管控鹽鐵和糧食?!?/p>
“分化拉攏涼州士族,以攻代守,主動出擊,不擇手段,未必沒有與我們一戰(zhàn)之力?!?/p>
“具體實施起來或許有些困難,但你怎么就能夠保證你的那些法子,一定能夠毫無后顧之憂地解決掉他?”
“若是不能,你為何又要賭上整個家族,非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你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什么?對我王家來說又有什么意義?”
“為了你那個已經(jīng)嫁出去的女兒?”
“就算你愿意賭上一切,整個王家也愿意跟著你一起瘋,涼州的其他各大家族,愿意陪著你一起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