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元帝用目光一一掃視眼前,呵斥道:“諸位皆對黨派口誅筆伐,現(xiàn)下行止又有何區(qū)別?在朕的御書房爭辯要廢相,是諫言于朕?還是逼迫于朕?”
眾人剛剛吵得激烈,冷不丁被打斷已是懵頭,聽了奉元帝這番話,更是一頭霧水,搞不清皇帝心思。
“林相是朕的老師!更是國之柱石!”
奉元帝越說越激烈,“他輔佐先帝,勤政于朕,勞苦功高不說,便是如今年邁體弱,仍苦心朝堂上下,爾等究竟是如何睜著眼睛說出這些狂悖之言的!”
皇帝發(fā)怒之際,該是十分安靜,可偏就有頭硬者往上去撞。
“陛下此言,恕臣不敢認同。”
“你,你竟——”
奉元帝氣極,說了兩聲沒個整句,便抬手召喚左右,喊道:“來人!將此人……”
“陛下?!?/p>
奉元帝話未說完,林知瑾已然上前。
“御史臺乃中樞監(jiān)察,上審人主之衍謬,下糾臣僚之邪佞。御史們寧死諫也不肯茍活,除職責所在,更是對陛下對國家盡忠。如今雖言語逆耳,卻未嘗全錯?!?/p>
林知瑾擋在那名御史前面,行禮道:“若陛下論懲處,臣身為御史中丞,該首當其沖?!?/p>
在場眾臣無不愕然,連奉元帝也滿臉不可置信。
“林中丞,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回陛下,臣十分清楚?!?/p>
“你要參自己的父親?”
“朝堂之上,只有君臣,沒有父子?!?/p>
眼看親兒子都這么勇了,方才那些匿聲的人們,又紛紛上前,個個諫言泣聲,死而后已。
林知珩在眾臣身后瞧著這一幕,猛然想起除夕夜宴之時,林知瑾同他說的那些話,忽覺頭暈目眩。
奉元帝哽言在喉,眼泛淚光,似左右為難,終落座拍了一聲桌子,喝道:“夠了!”
再度安靜,奉元帝艱難開口道:“朕在封印期間喚你們來,不是聽你們逼迫的……”
聽到這話,幾個情緒激烈的御史同時開口道:“陛下!”
“住口!”
奉元帝斥了一聲,方繼續(xù)道:“今日林相不在,朕斷不會做出任何處置,急召爾等,爾等便只管顧眼前行刺之事,有則言之,無則默之。若有不滿者,盡可回家去準備舉證,待開朝之時,與林相在朝陽殿對峙,到那時,朕……”
奉元帝沉了一口氣道:“到那時,朕自會給你們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