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頌年仍是不予理會,林知瑤視線投了過來,神色淡淡道:“公公,您此刻正當職,還請在官言官,莫以私情動惻隱。”
梁安仁聞言氣的不輕,抬手示意身后禁衛(wèi)停在原地,自己則邁到臺上。
“今日我若抓了你們,就是把陛下推到了風口浪尖,坐實了獨斷專行的態(tài)度,你們當真要把局面鬧到這個地步?”
林知瑤面不改色道:“兒媳知道這案子天大,也愿配合調查,只是在無證無據的情況下,將我父親關進詔獄數日,我們做兒女的,實在無法安坐家中。我沒法像兄長們那般上書陳情,只能來敲這登聞鼓,懇求圣上一視同仁,放我父與其他臣工一般,于自家禁足。”
梁安仁聽不下去,轉而去搶了梁頌年的鼓槌,將氣撒到了他身上,“別敲了!”
梁頌年手上猛的一空,愣了愣,然后非常不合時宜的道了句:“父親要試試嗎?”
梁安仁聽了,抬手就給他了一槌,“什么時候了還打趣你老子!”
梁頌年往林知瑤身后站了站,不吱聲了。
梁安仁見狀,怒罵道:“混賬,她關心則亂行差踏錯,你不知道攔著,跟著胡鬧什么!”
梁頌年理直氣壯道:“夫妻本是一體,如今她日日難過,兒子心里也跟著煎熬,何況……”
他說著完全藏在了林知瑤身后,“她說的合情合理,陛下該允?!?/p>
“你——”
林知瑤開口打斷道:“若我們真是無端生事,公公為何不直接抓了去?好言勸阻,無非是心中明鏡,事態(tài)如此,還望如實稟明,請陛下裁斷!”
她說完,伸手扯過梁安仁手中鼓槌,轉身揮起胳膊,一下一下又敲了起來。
梁安仁閉了閉眼,好半響才嘆了口氣出來,然后轉身離去。
不等梁安仁面見,奉元帝已經聽人報完了全部過程,沉著臉半響不言,最終并未表態(tài)。
梁安仁路上想著會發(fā)生的各種情形,連負荊請罪的準備都做好了,怎么也沒想到直接讓奉元帝給拒之門外了。
他呆楞在殿外,好久才反應過來,然后帶著滿臉的不可置信退下了。
到傍晚的時候,林知瑤敲鼓鳴冤這事,已經傳遍了京都。
中書令大勢已去,這在齊尚書認罪開始,便扎根在了諸臣心中。
后來皇帝反應激烈,不肯罷休,或有暴政孤行的苗頭,直接引發(fā)了政治風向傾倒,連那些中立派都出來勸阻遏止。
是以,本就撲空一次朝會的大臣們,聽了今兒個消息,恨不得當下去往朝陽殿唇槍舌劍。
權臣勢大,功高蓋主不行!
皇帝獨裁,以權濫殺也不行!
總之,國家安定,要朝廷穩(wěn)固,君行仁政,臣盡本能,不可逾矩,亦不可暴虐。
奉元八年,以北疆養(yǎng)兵欲反,而引發(fā)的守舊派失勢,在林知瑾帶領御史們喊冤的過程中,逐漸發(fā)展成群臣齊心勸皇帝守德留仁,恐行專政。
日落西山,梁安仁得了工夫,便抽身去詔獄看了林仲檢。
“你可真是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