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檢聽罷,默了默,忽然朗笑兩聲,“難怪你今日來此,想必是自家兒媳敲了登聞鼓,叫你這個禁軍統(tǒng)領也下不來臺了吧?!?/p>
梁安仁拍了下桌子,“你還笑得出來!”
“我為何笑不出來?”
林仲檢道:“我這把老骨頭下了詔獄,兒女個個掛念,生子如此,換你也得笑?!?/p>
此言一出,梁安仁不免想到自己兒子,簡直是有了媳婦忘了爹,差距立顯。
林仲檢見他臉色沉了下去,轉(zhuǎn)念一想,又是一聲大笑:“原來不是我女兒氣得你來我這,是你家兒子也倒戈我家了?!?/p>
梁安仁低聲嘟囔句:“盡是胡鬧!”
這話林仲檢不愛聽了,“成婚的兒子潑出去的水,人家自個兒有家了,你少拿孝道說教人,還非聽你的不成?你就都是對的?”
他說著,驀地想起了些往事,呵呵道:“當年你非要娶湘蘭那會兒,跟老將軍更是吵得厲害,我當要你們要鬧到斷絕關系才罷休呢?!?/p>
“他那是老頑固!偏要我娶什么將門虎女!”
說起這個,梁安仁立刻道:“我家夫人是愛織錦繡花,可上了戰(zhàn)場也是絲毫不懼的,稱得上這京都貴眷里的女中豪杰!”
林仲檢哭笑不得,“明白了,虎父無犬子,兒子這樣全是隨了老子?!?/p>
梁安仁這才后知后覺的中了文字陷阱,張了張口,又知爭不過口舌,便悶悶地倒茶順氣。
林仲檢將跑偏的話題扯回來,“瞧你這樣子便知沒將我女兒勸走,現(xiàn)在這個時辰了,陛下那邊怎么發(fā)落的?”
梁安仁哼了一聲,“這朝廷上的虎視眈眈的盯著,要是再發(fā)落個你家的,怕是那些個御史們,要聯(lián)合上諫沖去御書房。我這邊無功而返,陛下便喚你家長子來,將人給領回去了?!?/p>
林仲檢點點頭,伸手將梁安仁年前未飲盡的茶杯清倒收回,送客道:“時辰不早了,梁統(tǒng)領牢騷發(fā)完便回府吧,犯人也要就寢了?!?/p>
“你這人……”
梁安仁伸手指著對方,到底沒說個什么出來,最終悻悻然起了身。
走至門口,梁安仁會忽然意識到什么,扭過頭看向林仲檢。
“這么長時間沒見你動彈,是不是痹證又犯了?”
林仲檢一怔,隨即答非所問道:“沒茶喝了,回吧?!?/p>
梁安仁可不聽他的,兩步回來,在對方阻攔之前伸手按向他的膝蓋。
見林仲檢吃痛又強忍著的表情,還有自己摸到的腫脹的關節(jié),梁安仁頓時皺起眉頭。
“休養(yǎng)數(shù)日,竟養(yǎng)成這般模樣?”
林仲檢撥開他的手,“老毛病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p>
梁安仁沉下臉來,“我稍后去請奏陛下,先讓你從這詔獄出去養(yǎng)病,不管何處都行,由我親自看押作保?!?/p>
“不行!”林仲檢嚴肅了表情,“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老莽夫你別多管閑事?!?/p>
梁安仁見他如此,知道勸也無用,剜了對方一眼后,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