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才漸漸熟悉,梁暮秋也聽說了他暗戀梁仲夏無果、這么些年默默守候的故事,感激之外又多了復(fù)雜滋味。
這些年里,他跟韓臨松接觸不算多,逢年過節(jié)相互問候,再就是兩個月一次的義診,韓臨松幾乎次次不落。
他知道韓臨松一直單身,沒成家也沒戀愛,好像連念頭都沒有。
梁暮秋起初想,有個人和他一起懷念梁仲夏也挺好,這會讓他覺得寬慰,但過去這么久,韓臨松似乎還沒走出來,梁暮秋又替他著急。
“臨松哥,”梁暮秋喊他,“你談戀愛了嗎?”
“沒有。”韓臨松喝水的動作一停,放下瓶子后慢慢旋緊瓶蓋,喉結(jié)不易察覺地滑了一下,問,“干什么這么問?”
梁暮秋笑起來,眼睛彎得好似月牙,他說:“剛才有阿奶向我打聽你,問你有沒有成家。我們村不少姑娘在市里工作,長得好看又上進,想給你牽個線。”
韓臨松忽然沉默了,仿佛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就在這時有人叫他,說來了個阿公,剛從果園忙完過來,早起會頭暈xiong痛,讓韓臨松去看看。
韓臨松拿上聽診器去了,再回來時,梁暮秋握著手機歪在椅子上,已經(jīng)睡著了。
韓臨松愣了愣,原地站了片刻,轉(zhuǎn)身回車上拿下一件毯子,輕輕展開給梁暮秋披上,動作很小心,又把手機從他手指間抽出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做完這一切,韓臨松才重新坐下,意識到自己一直屏著呼吸,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氧氣重新充盈身體,但他的心跳依舊有些不穩(wěn)。
他坐在那里,靜靜地注視梁暮秋,不為人知的情愫在眼底流淌,溫柔又洶涌。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遠處走來一個人,停在操場邊緣,靜靜旁觀這一幕,目光逐漸變得深沉。
郝建山也看到了來人,“呦”了一聲,趕緊上前招呼:“來了?”
厲明深從韓臨松身上收回視線,對郝建山一點頭:“冬冬足球落在這兒了,我過來找找?!?/p>
郝建山說道:“足球啊,我剛剛好像看到,你等等我給你問問。”
梁暮秋睡得淺,被郝建山一嚷嚷就醒了,睜開眼睛見到厲明深頓時愣住,連毯子從身上滑下去都沒注意。
韓臨松眼神立時恢復(fù)平常,也順著梁暮秋的視線看去,遲疑了兩秒,問道:“你認(rèn)得?”
“???”梁暮秋回過神,連忙收回視線,他回避了這個問題,把毯子從腳邊撿起來,有些疑惑,心道是誰給他蓋的?
他沒問,只把毯子疊好放在椅子上,問韓臨松:“還有其他的事要做嗎?”
恰好有人說:“我這兒還要謄一份名單,小秋來幫我,你字好看。”
梁暮秋于是走過去,拉開一把椅子在桌子旁邊坐下,坐下時他轉(zhuǎn)動椅子方向,故意背朝厲明深。
清風(fēng)將厲明深和郝建山的對話傳來,隱隱約約聽不真切,梁暮秋埋頭謄抄,很快地,就聽郝建山說了句“慢走啊”,猜測厲明深應(yīng)該是走了。
他悄悄舒了口氣,才發(fā)覺握筆太用力,手指都泛起酸來,于是停下甩了甩手。
手上的酸澀緩解了,心中的卻揮之不去。梁暮秋怔了幾秒繼續(xù)謄抄,剛寫兩個字,那只工作了一天的黑色簽字筆卻忽然bagong,不出水了。
梁暮秋在廢紙上劃了兩下,確認(rèn)這筆的確是壽終正寢,好在只剩最后幾行,正要另找筆,面前忽然伸來一只手,手里正拿著一支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