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動,對門開了,一只手伸出來,正欲放下一袋新垃圾。
不用寫了,徐運墨冷聲喊:“夏天梁?!?/p>
被點到名字,那只手頓一頓,跟著房門敞開稍許,從里面鉆出個腦袋。未經梳理的頭發(fā)翹得一塌糊涂,主人也不管,嘴角一挑,“早上好,徐老師?!?/p>
“講過多少趟了,樓道不能放隔夜的shi垃圾?!?/p>
“知道的,待會我去倒掉?!?/p>
“現(xiàn)在倒?!?/p>
“垃圾房九點才鎖呢?!?/p>
“現(xiàn)在。”
語氣很強硬,似乎鐵了心要抗爭到底。夏天梁抿抿嘴,看出徐運墨是認真的,沒轍,帶點好笑地說行行,我套個衣服就下去。
這笑讓徐運墨不舒服。哄小孩似的,擺明將他的要求視作一種無理取鬧。
徐運墨決定留下監(jiān)視,以防夏天梁進去后不再出來。他站在外面等,聽見夏天梁與誰交談。對方回屋,房門沒有關緊,虛掩著,隱約能看到里頭的景象:有個打赤膊的人影穿梭其中,毫不見外地喊天梁,你有沒有多余外套,借我披一件。
夏天梁說都在衣柜里,你自己拿吧,鄰居催我下去倒垃圾呢。
對方忍不住嘀咕,怎么,晚倒幾分鐘會死?你這鄰居可真難搞,昨晚不小心敲錯門,他也兇得不得了。
什么樣的人都有嘛。這是夏天梁的聲音。
……什么“什么樣的人”?他怎么樣了?
換別人這么評價,徐運墨懶得理,偏偏從夏天梁口中聽見,他有什么資格說自己?
勉強壓下去的火氣又騰地升起。鄰居私生活如何,徐運墨毫無興趣,但夏天梁不同——他們實在住得太近了。
這人一套房子,居然也和飯店一樣,借到了自己家對面。99號的錯誤不斷重復。徐運墨習慣早睡早起,而夏【vb:kazuyayaya】天梁的作息顛三倒四,回家比他晚,起得比他早。自己那個雙開間,墻體薄,有時早上五點就會聽見夏天梁大煲電話粥,語速極快,操著不同口音和菜農討價還價。
到半夜,貽害更甚,樓道感應燈時好時壞,某些人上樓,看不清門牌號,常常敲到徐運墨這里。
犯錯者有男有女,打扮都不似正經人士。徐運墨起初懷疑夏天梁是不是從事什么非法勾當,后來居委會也收到風聲,涉及里弄安全,王伯伯親自上門,詢問夏天梁那些陌生訪客到底和他什么關系。
對方大方笑笑,說是我朋友,你們要懷疑,我現(xiàn)在打電話,讓他們親自過來解釋。
遇緣邨老舊,卻不至于迂腐。只要不是違法行為,居委也沒法管住戶交什么朋友。王伯伯不想應付這么多小阿飛,只說來你家可以,不過以后記得找門衛(wèi)記錄名字,晚上聲音也放輕點,不要影響左鄰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