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頁）

智了大師憋一口笑，眉眼抽動，“嗯嗯嗯，是是是，崔三最好看，可惜讓西北的風(fēng)沙給禍害了?！?/p>

崔敬一腳踢在智了大師腿上，大師順勢從屋脊上滾下來，“你這臭脾氣，概不奉陪。”

智了大師走后，想著他的話雖然有幾分糊涂，可到底這人當(dāng)年有很多姑娘喜歡，并非一點子道理也無。崔敬左右尋摸，來回打聽，尋四姑母，給孫七娘子定下十二郎。

后來的某日，猛然聽聞自己定親的孫七娘子，來水面巷尋到下衙的崔敬，

凄慘慘問道：“表哥，為何？這多年來我一門心思盼你回來，難不成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么?！?/p>

崔敬本不想搭理她，奈何小娘子癡心一片，無人搭理也能說許久的話。無可奈何，崔敬令小廝請人入內(nèi)，開著半扇門，聽她戚戚哭訴自己一片真心無人知。

尚未見過小娘子如此凄慘的崔敬，斜斜坐在官帽椅上，聽到一半不耐煩起身，在屋內(nèi)踱步。

在孫七娘子再次質(zhì)問為何之際，崔敬忍不住喝道：

“若你以為一片真心便能成功，癡心不悔便能得人看顧一眼，你能，為什么我不能。我也等了多年，盼了多年，才等到她和我說話，才等到……你回去吧，莫要再來，十二郎為人不錯。”

孫七娘一步一頓走后，崔敬煩躁不安，問道西風(fēng)，“花和尚呢？叫人來吃酒?！?/p>

西風(fēng)：“大師昨兒派人來傳話，說是這幾日有法事要做，不能來陪伴郎君?！?/p>

哼，一個名蝶也不知掛在何處的酒肉和尚，還有法事要做了，崔敬更氣，跺跺腳，也不吃飯，蒙頭睡去。

孤燈殘月，如何睡得著。崔敬躺下之后，翻來覆去，一會兒覺得被褥色澤不對，一會兒覺得透窗而來的月色過于亮眼，一會兒是覺得搖曳的燭火，劈啪作響，擾人清夢。索性一掌將燭火打滅。突然而來的黑暗令窗欞透過的光亮，更為惹人眼。

煩躁，不安。

努力使自己去看月亮，下弦月，忽明忽暗，遇見烏云，遇見飛鳥。忽的一瞬之間，崔敬想到當(dāng)年的白沙山。

初到西北，舅舅怕他逃走，總是時時刻刻看著他。數(shù)月之后，不知京都有何消息傳來，王將軍不再看管，更是告訴他從何出走，能夠回到京都。

舅舅指向的地方，便是白沙山。

傳說中，細(xì)膩白嫩的白沙，是月神恩賜，是獨屬于北疆的財寶。不同于尋常戈壁沙漠，白沙山明亮如月牙，燦燦似銀河。

那夜，崔敬偷來兩匹馬，朝秋莎河飛奔。路過白沙山之際，也是眼下這般的下弦月。寶馬不堪疲倦，轟然倒地。崔敬隨著倒在一片白茫茫沙灘。冰涼刺骨的寒風(fēng)迎面，后背卻是細(xì)膩光滑的白沙。

夤夜奔襲至此，他有些累，隨手抓一把白沙，拋向空中。

戍衛(wèi)之人偷跑，實屬大忌。他不想走，可心中總有個念想在告訴他，今次不走，就再沒往后。是以他走了。秋莎河就在眼前，回京都的官道也即將展現(xiàn)眼前。

夜色朦朧中，透過那隨風(fēng)揚(yáng)起的白沙，崔敬好似看到那日長秋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