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的腺體等級很高,對信息素尤為敏感。雖然荒謬,但他總覺得,在花香中,還夾雜著一絲難以捕捉的復雜氣味。那種氣味很難形容,像顏料盤打翻之后的色彩雜亂,大約是在信息素水平極不穩(wěn)定的情況下分泌。
似乎是劣質(zhì)oga的味道。
……
衛(wèi)瓷蜷縮在狹小的椅子里,完成射擊任務(wù)后,因艾妲要求他“藏起來”,他被塞入里間,這兒沒有舷窗,元帥感到壓抑,手術(shù)后他的身體狀況始終糟糕,待在這里有些窒息感,但可以忍受。
聽到鞋跟踏在地面上的聲音時,他濃黑如鴉羽的眼睫顫了顫。
艾妲面色不虞地走進來,她在元帥面前無需偽裝,冷酷與倨傲展露無遺,她低聲說,“我要一杯咖啡,十塊松餅。”
衛(wèi)瓷木訥順從地站起身來,他挽起長發(fā),先準備盛放點心的盤子,艾妲盯著那雙忙碌的手,比起拿槍,果然還是這樣更合適些。
元帥專注地將松餅擺好,一直擺到第十個,他怔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發(fā)問,“那個人……你是想……?”
艾妲從不說明自己的意圖,她只為元帥安排好他應(yīng)有的角色戲份。但元帥也并沒有那么愚鈍,她在寰宇大劇院刻意制造動亂,讓萊珀家的小少爺陷入險境,然后再將他救下,甚至自然而然地帶他上了飛行艇。
她在圖謀什么,一份恩情或是別的,畢竟那是萊珀礦業(yè),銀河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龐大產(chǎn)業(yè)。
當艾妲縱身躍下,落入那群發(fā)狂的機械造物中間時,明知她不會有危險,元帥的心臟還是像被人用手攥緊了似的疼痛不已。
可他有何立場擔心她,向她發(fā)問呢?以名存實亡的未婚夫身份,還是作為她的囚犯、禁臠?
衛(wèi)瓷沉默了許久,選擇將問題放在外間的oga身上。
艾妲沒有直接用信息素讓他閉嘴,她冷淡地瞥了一眼元帥,“你說坐在外面的那個小蠢貨?”
“這和你無關(guān)?!彼^續(xù)翻閱著演講稿,想到尤金雖天真愚蠢,卻時刻流露出那種下位者向上仰視的愛慕,又補了一句,“你該學學他,不是指犯蠢,是如何做好一個合格的oga。”
衛(wèi)瓷臉色蒼白,他明白對話已經(jīng)結(jié)束,艾妲喚起了新的光幕,正過問劇場事故的相關(guān)報道,元帥回到自己應(yīng)在的崗位上,繼續(xù)煮咖啡。
從最初的笨拙,到如今已經(jīng)能將茶點烤得像模像樣,亦能準備香醇且賣相甚佳的咖啡,不管衛(wèi)瓷是否情愿,他確實在被逐漸改造為一個“合格妻子”。
與艾妲訂婚時,元帥曾克制地想過他們的婚后生活,艾妲喜歡侍弄花草,元帥會為她調(diào)配花土,她的裙擺不會沾到一點泥污,如果她還愛好烘焙,就像其他軍官太太那樣,元帥會幫她端出沉重滾燙的烤盤,不會讓柔弱的妻子費一點力氣。
而當已經(jīng)成為oga的元帥再回憶從前,發(fā)覺他與艾妲在婚姻設(shè)想中悄然調(diào)換了位置,艾妲的愛好也并不是他想當然的,像絕大多數(shù)oga那樣。
她不滿足于嫁入哪位位高權(quán)重者的府邸,她想要的是入主玫瑰堡宮。
衛(wèi)瓷木然地將咖啡與松餅準備好,送到艾妲跟前,他微微彎下腰,放下托盤,一縷長發(fā)蕩到艾妲視線中,少女意味不明地輕嗤一聲,“礙眼?!?/p>
她總是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對元帥的嫌惡之情,衛(wèi)瓷僵硬著退到一邊,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糟糕透頂?shù)膐ga,身為alpha時從未有過的自卑感如潮水一般涌出,以前未曾在意過的,如容貌、身材、性情,都不得不痛苦地自我審視。
元帥有一張冷峻的臉,眉眼鋒銳,那股上位者獨有的凌厲氣勢即使已經(jīng)削減到近乎沒有,一眼看去仍不是柔軟、親和、無攻擊性的討喜模樣。
那副并不旖旎的男性身軀,亦不能勾起alpha的興致。
衛(wèi)瓷的耳邊回響著艾妲冷淡的話語,“你該學學他,如何做好一個合格的oga?!?,自己在艾妲眼里,自然是失格的。
成為alpha之后的艾妲,也會偏好尤金這樣美麗嬌弱的oga。
她救下他,向他伸出手,用元帥不敢奢想的溫柔語氣與他對話。
衛(wèi)瓷的xiong口一陣悶痛,自我厭棄中混雜著一些陌生的情緒,元帥無法抑制那股酸澀漫向四肢百骸,他因尤金擁有的東西而痛苦,不幸的、扭曲的情感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