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瓷久久地凝望著那點銀光,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后頸。
加冕大典前夜。
玫瑰堡宮燈火輝煌,那座恢宏壯美的建筑在夜色中散發(fā)著黃澄澄的光芒,反重力電梯沒有一刻停歇,官員們來來往往,步履匆匆,再三確認典儀的各種事項。
機械園丁在浮空的玫瑰園中忙碌,
草坪圖案經(jīng)建筑院更改過幾版,
又在最后一個夜晚改回了最初的方案,所幸機械體們不會抱怨,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重新修剪起來。
明日,載著帝國新一任執(zhí)政官,艾妲·佩洛涅特的巨型空中飛車將從玫瑰園出發(fā),在首都星的高空中飛掠一圈,經(jīng)過銅綠大禮堂、寰宇大劇院、荷爾戈港、貝爾芬格堡等數(shù)個地標,最后再回到玫瑰堡宮完成加冕。當執(zhí)政官的駕攆降落在這座存在銀河中已逾千年的空中宮殿,群星將為其閃耀。
各所軍校也在籌備著花車youxing與火炬youxing,首都星科學院的博士們則散落在各大恒星,調(diào)試著用于轉(zhuǎn)播大典盛況的三維光幕。
廣袤銀河中的眾星群,都因即將到來的登基日而喧騰。
地處首都星邊緣的貝爾芬格堡亦被這種火熱的氛圍所感染,生產(chǎn)車間停工半日,同樣免去了囚犯們的祝禱。
三三兩兩的犯人們結(jié)伴走回囚室,議論著帝國政事與新執(zhí)政官。那條狹長的紅銅管道安靜了許久,才又響起沉悶的腳步聲。
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長發(fā)男人沉默地踏上管道,向最深處走去,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下頜緊繃著,周身籠罩著一股奇異的花香。
青年徑直走向管道盡頭的死囚室,鐵門關(guān)閉,
那些喧嘩聲被隔在外面,他走到墻邊,緩慢蹲下身,像是忘記了指令的老舊機械,一動不動。
他的瞳孔空洞無光,過了良久,伸手到墻壁間隙里,取出了一柄銀叉,握在手里,底端浮雕的花卉硌著手心。
囚室里不允許私藏銳器,但不被機械體的電子眼發(fā)現(xiàn),便可以。
柔和的月輝灑落下來,衛(wèi)瓷靠著墻壁坐下,怔怔地望著地板上深褐色的污跡,是反復(fù)有新鮮的血滲進地板縫,一層又一層覆蓋上去,才有這樣沖刷不去的污痕。
他攥緊了手中的餐叉,齒尖刺著皮肉,帶來些微痛意。
在早些時候,至高法庭的一位審判官屈尊紆貴地來到了貝爾芬格堡,他帶來了需元帥簽字的申請書與出庭函,再由典獄長蓋章,便正式完成了提審前期流程。
因登基日的影響,一切事情都需要為執(zhí)政官的繼位讓位,故而這樁案件的重審定在了加冕大典的后一日,屆時元帥的死刑將被免除,僅革去職務(wù),依舊享有首都星五等公民待遇,具有基本的居住權(quán)與最低保障權(quán)。
衛(wèi)瓷聽到典獄長辦公室的一個獄警低低嗤笑一聲,“真走運!侍奉好執(zhí)政官大人就不用死了,只有oga能占這種便宜……”
他僵硬著身子,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的死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