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三個人露出見鬼的表情,轉(zhuǎn)瞬之間,那笑容仿佛被砸了石頭的冰湖,喀拉就裂開了。
他吊起的眼尾微微抽動,扯開的嘴角還未收起就形成了嘲諷的弧度,然后冷不丁地從陸拾的腰上抽出長劍,在幾人的震驚中,將那套白衣青衫的衣服從中慢慢地劃開。
裂帛之聲頓時在屋中響起。
“宣宸!”
“王爺!”
哐當——宣宸將劍一扔,長袖一展安放在輪椅的扶手上,但笑容卻異常陰毒森冷,隱隱帶著一絲癲狂,“本王就是如此?!庇趾雾氂懞脛e人?
難道他穿了這套素衫白衣,就真的能回到五年前嗎?
裴星悅?cè)粝矚g的是他原來的模樣,那不要也罷。
“非伍,去看看這些妖道積攢的家底究竟有多豐厚,都給我抄出來!”
非伍神色一凌,“是?!?/p>
這邊,裴星悅站在客棧廂房的鏡子前,整理著自己的著裝,紅衣是昨日花了銀子使人漿洗過的,又請客棧小二幫著熨了熨,重新穿上便顯得精神。
他帶上銀色的束袖,扣上同色的腰封,靴子也在昨晚擦去了灰塵,等拿起帕子凈了面之后,便一撩高高的馬尾,神清氣爽地下樓去了。
其實時間尚早,如軒樓還未開張,他便尋了對角的茶樓稍稍坐一會兒。
八年沒見了……以后得一起過日子,生平所愿實現(xiàn)了一半,實在由不得他不激動。
他摸了摸xiong口,從中取出半塊玉佩,平整的一面本是被劍一分為二,但經(jīng)過多年的撫摸,邊緣已經(jīng)包漿成了圓潤,也不知道小哥哥是否還留著,到時候能不能拼起來?
他要是見了面,得先說什么呢?小哥哥的信里說得那么艱辛,總得安慰一下,可惜自己的嘴有點笨,怕是說不好。
也不知道小哥哥接下來有何打算,裴星悅四海為家,倒是不打緊,不過京城之中還有未了之事,他得先逗留一陣子。
他胡思想亂著,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愁,整一個抓耳撓腮,心肝脾肺亂撞的懷春青年,等著見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這時,鄰桌有人說著。
“哎,看到大理寺的告示了嗎?東臨節(jié)度使在三日后就要被問斬了?!?/p>
“??!這么快!”
“家眷都已經(jīng)被押進京了,趙大人遭人記恨,怎么能容許他多活幾日。”
“這世道已容不下好人,反而奸人……”
“噓……說什么呢,不要命了!”
……
裴星悅聽在耳朵里,雀躍期待的心情突然有些許沉重,也不知道羅鏢頭他們究竟打算如何在森嚴的京城劫法場,或許等與小哥哥重逢之后,得先提一提此事,既然碰到了,他總想幫一幫。
約定的是午時,日頭往上,如軒樓開了門,裴星悅拿著從路邊賣花少女處買的新鮮蓮蓬,走進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