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宣宸終于發(fā)出了聲音,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
他稍稍停筆,細(xì)細(xì)端詳,接著于燈下輕輕吹了吹,待墨跡陰干,同時還不忘預(yù)測一句,“敗了。”
陸拾點了點頭,“敗了,連一日都不到就逃回來了,死了近一半,因為丟人,消息被隱瞞下來,連簡報都沒送京?!?/p>
宣宸頓了頓,“一日都不到?”
“是的。”
“那這回他打算派多少人?”
“三萬?!?/p>
“只有三萬?”宣宸又沾了朱砂紅色,一筆勾勒出畫中人的頎長身姿,這畫技顯然已經(jīng)熟能生巧,很是灑脫自然。
“三萬不少了,陜西節(jié)度使麾下能用的也就六萬人左右?!标懯耙贿呎f一邊瞄,雖然沒有正臉,但光那一身紅衣和高翹的馬尾,也看得出宣宸畫的是誰。
心中不由嘆息,魔怔了這是。
宣宸卻道:“如果我是他,就把六萬人全押上去!”
陸拾不解道:“需要這么多嗎?正規(guī)地方軍,每年吃了多少餉銀,不說日日操練,稍微講點紀(jì)律都不是那些臨時湊在一起的饑民暴民能對付的,對方怕是連軍備都湊不齊吧?”
在聽到手下傳來一萬人落荒而逃的消息時,陸拾都覺得自己聽錯了,怎么會這么離譜?
宣宸卻懶得多言,“明日朝上不妨看看,不管是勝是敗,總有個結(jié)果?!?/p>
他談?wù)摯耸聲r一臉無動于衷,作為大舜的攝政親王,似乎一點也不擔(dān)心地方大亂,動搖國基,冷漠地仿佛是一個局外人。
而陸拾卻驚訝道:“王爺,您要上朝去呀?”
宣城冷笑,“一直不去,還以為本王病入膏肓,要死了?!?/p>
這倒是。
“再者,我答應(yīng)星悅要帶他進(jìn)宮看看,他估計也等急了?!?/p>
陸拾:“……”行,這才是重點是吧?
“如何?”宣宸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畫。
陸拾訕笑道:“屬下一介粗人,哪兒看得懂這些?!比欢娦访济Q起來,便又立刻道,“但這一看就是裴公子,王爺畫得真好,少年俠客,瀟灑極了!”
宣宸嗤了一聲,“畫了八年,是頭豬也會了?!彼獪惖綘T火上燒了,但忽然意識到已經(jīng)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便把畫收了起來,丟進(jìn)一旁畫缸,“沐浴吧?!?/p>
“是?!?/p>
然而在陸拾告退之時,忽然宣宸又道:“你去把他找過來?!?/p>
陸拾腳步一頓,不太確定地問:“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