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宸厭厭地連頭也懶得抬,倒是一旁的紅衣少俠爽朗笑道:“諸位先行,我們再欣賞欣賞山下風景?!?/p>
欣賞風景?
此刻春日盎然,
青嵐山脈一片深綠淺紅,百花爭香,的確美不勝收,但一路而來,什么自然美景沒見過,這山腳下未免普通了。
在凝水宮上下疑惑中,宮主卻率先登上了臺階,“那我等先走一步?!?/p>
丁寧看看裴星悅他們,跟著走上臺階,“師尊?”
凝水宮主嘆道:“那可是昭王,算是皇帝親至不為過,哪有他自己登門的?!?/p>
昭王平易近人可以,但要是擺起架子也理所應(yīng)當。
眾弟子恍然。
龍煞軍不阻人來人往,面相也不兇神惡煞帶有威脅,只是沉默地盯著來往江湖豪客,那眼神冰冷死寂,仿佛蟄伏的毒蛇一個不留神就上來咬一口,任誰頂著這樣的壓力上這臺階路都得發(fā)憷。
而昭王殿下則在學宗界碑一旁的茶肆里捧著熱茶暖水歇息,派頭十足。
青嵐學宗反應(yīng)很快,凌云山長得到通知,立刻舍下一眾賓客帶領(lǐng)弟子下山來迎接,“昭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只見宣宸氣色如紙,勝雪的白,明明是春末時節(jié),一身茸茸卻仿佛身處寒冬臘月,病痛形成死氣化為陰郁籠罩著他,看起來隨時能吹燈拔蠟,駕鶴西去。
這副模樣簡直嚇了凌云山長一跳,連說話都不自覺地小心起來,“王爺可得保重身體呀!”都這樣了,竟然還要來參加武林大會,他的眼神不由地看向一旁的裴星悅,后者憂心忡忡,似乎拗不過人,一臉的無奈。
宣宸的目光掃過一眾青嵐學宗弟子,嘴角不由掛起一絲冷笑,沙啞著聲音陰涔涔地道:“本王這條命硬的很,閻王都不敢收,難道青嵐學宗還怕我死在這里?”
這話也太驚悚了,凌云山長連連拱手求饒,“王爺說笑了,您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青嵐學宗哪敢怠慢。”他說到這里,不由一正神色,愧疚道,“蜀地之時多有得罪,一直未曾找機會與王爺解釋,正好此次讓我等一盡地主之誼,說來九州鼎為我青嵐學宗所持,并非正道盟所愿,還請王爺見諒?!?/p>
聽此,宣宸眼睛微微一瞇,他喝了一口茶水,“那就帶路吧?!?/p>
說完,放下茶盞,接著便是一陣悶咳,綿綿續(xù)續(xù),聽著人難受??杉词谷绱?,那病態(tài)的臉上也沒染上多少血色。
裴星悅二話不說將手按在他的后背,送入內(nèi)力,這搖搖欲墜的人才站穩(wěn)了腳跟,緩解了咳嗽。
裴星悅?cè)滩蛔〉吐暵裨沟溃骸澳愣歼@樣就別上去了,萬一有個什么,渺姐姐都趕不上,你叫我怎么辦?我代替你走一趟也是一樣的。”紅衣少俠的表情恨不得直接把人扛走,送去春霖嶺。
然而宣宸扶著他胳膊的手背頓時青筋繃起,用力抓住,同時眼里迸發(fā)出濃烈的恨意和殺氣,“我找了妖道那么久,可跟大海撈針一樣毫無蹤跡。只有這里,他一定會來,我得親手,親眼看著他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那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字,聽得人心驚肉跳。
裴星悅見此,再無多言。
而凌云山長則垂下眼睛,低聲一嘆。
“走?!闭淹跞粢灰夤滦校握l也沒辦法改變。
裴星悅回頭看向陸拾,憑如今的昭王走幾步路都吃力,更別說上臺階,所以為了體面,后者準備了一頂轎子。
四名龍煞軍抬轎,三千壓陣,可謂是浩浩蕩蕩。
然而凌云山長看著這三千龍煞軍,忍不住勸道:“王爺,這次武林大會來了太多的江湖朋友,賓客眾多,實在騰不出更多的住所,未免照顧不周,不如請龍煞軍駐軍山下可好?”
青嵐學宗就算是第一大派,一時也容納不下三千的軍隊,這提議并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