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當(dāng)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雨天,那天雨下得很大,可我當(dāng)時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奶奶的身體在那段日子越來越差,我的婚姻也被迫提上日程,因為這是她的遺愿,我不想辜負(fù)。”
第一次見商易訣那天,外面下著暴雨,他從坐下與我交談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鐘,語畢甚至沒禮貌詢問我是否有傘,便匆匆離去。他態(tài)度冰涼,公事公辦,當(dāng)時我便在心底清楚,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交易。
“我承認(rèn),一開始我對你沒有耐心。想攀附商家因此獲利的人太多,而你與我結(jié)婚,我本就清楚其中交換的條件,這種戲碼我在小的時候見得太多,所以我討厭因為利益而捆綁的感情,可我卻不得不這么做,變成自己討厭的模樣?!?/p>
說到這里,商易訣頓了頓,像是揭露自己的心事有些難以啟齒,可最后又下定決心,對我一一坦白,“所以一開始,我是在逃避你?!?/p>
“我逃避這段婚姻,逃避與你的相處,我欲蓋彌彰,對你說著不準(zhǔn)產(chǎn)生感情的條件,”講到這里,他苦笑了下,“可到頭來,制定規(guī)則的人反而是最先犯規(guī)的?!?/p>
他的話語讓我猝不及防,我甚至沒有想過,他對我的感情或許是在更早之前就產(chǎn)生的。
可過往的商易訣實在表現(xiàn)得太冷漠,每次見面也不愿跟我過多交談,每次都是我去纏著他,想讓他對我說一些話,因為我深刻的融入到了自己的角色當(dāng)中。
所以每次與他重逢,與我而言都是一場巨大的舞臺,而我在臺上扮演的,是深愛商易訣的戀人。
“后來我們在一起沒多久,我兒時的玩伴,或者說,只是商顯赫生意上來往頻繁的伙伴的兒子找上了你,當(dāng)時我其實并不知情?!?/p>
“那段時間我很忙,每天都在連軸轉(zhuǎn),接到消息的時候,我剛結(jié)束完最后一場戲份?!鄙桃自E回憶著,“我趕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離職了,當(dāng)時我便知道,做什么都晚了。于是我選擇結(jié)束和他們家合作的關(guān)系,或許,這只能算得上一點小懲罰?!?/p>
“雖然當(dāng)時我對你沒有很深的感情,可我也沒想過要委屈你?!?/p>
我沒想過委屈你,一字一句,字字跌入我的心中。
我從未想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人是懷揣著這樣的心思,為了我而去意氣用事,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替我出頭,就連多年的合作說不要就不要。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我知道,這一切遠(yuǎn)不止嘴上說的幾句那般簡單。
“我和他沒有什么,一直以來……我都只有你?!敝v到最后,商易訣輕嘆一聲,“穆北逍,其實連我自己都無法否認(rèn),見到你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你的存在,我從沒把你當(dāng)成透明的,因為見到你的時候,總讓我有一種熟悉的安心感。”
“這種安心感是我這么多年下來都未曾有過的,直到我發(fā)現(xiàn)了殘缺的照片,發(fā)現(xiàn)了你兒時的經(jīng)歷,我才知道,你是我一直想找的人?!?/p>
“這份安心感源于你是穆北逍,所以才會感到心安?!?/p>
他說完,眼里閃爍著光亮,他把我放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是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占據(jù)在一個人的心里變得如此重要的位置。
商易訣講完便沒再開口,他像是為了給我足夠的時間讓我去思考。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清楚又直白,我再說不知道他的心意,那我可太傻了。
可我卻回應(yīng)不起。
其實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我的心思不夠坦蕩,我理所應(yīng)當(dāng)享受著他對我的那些好,享受著他的存在,因為我知道,其實我也只是想去被人需要。
只是我未曾想過,自己在商易訣的心里,是這般的重要。明明我并不是一個多么值得的人,可是他還是給足了我權(quán)利,愿意給我權(quán)利的前提是因為信任,可到頭來,我卻只能用他給的信任,去親手刺傷他。
沉默了良久,我卻只能輕聲回應(yīng)了簡單的兩個字,“抱歉?!?/p>
被我拒絕,商易訣倒沒顯得意外,他想也沒想,便對我說道:“沒關(guān)系,”見我沒接話的意思,他又很快補(bǔ)充了一句,“是我太心急了?!?/p>
他的模樣看著還是如常,并沒有被我拒絕后的失望,甚至還是那般有耐心地看向我,眼神溫柔,藏著繾綣的愛意。
其實我知道,只要我不把話說的過于決絕,那我就不會過多的傷害到他。可是,連我自己都從未想過的是,感情一旦產(chǎn)生,就代表著隨時會有被傷害的風(fēng)險,而傷害,并不分程度。
“商易訣,不是你心急,”我緩緩地說,話到嘴邊自己都覺得有些殘忍,可我還是硬著頭皮,努力把話說清楚,“也并不是因為你做的不好,只是……很久之前,我的心里便裝了一個人,所以我沒法再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了。”
我話一出,商易訣沉默了很久,很久后,我才聽到他試探性地開口問:“是許如栩嗎?”
我詫異于被他發(fā)現(xiàn)的心思,轉(zhuǎn)過頭看向他的表情,可此刻他再也沒有一開始那般欣喜,眼里的光芒漸漸散去,嘴邊的笑容早已維持不住,他努力維持笑容,可看起來卻比哭還難看。
“是?!边@一次,我沒再逃避回答,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