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逗了逗懷中的小福惠,便將他遞給了一旁的乳母,轉(zhuǎn)而看向年珠道:“仔細(xì)看來,你們姐弟兩個長得倒是有幾分相似,想必這小子長大之后也會如你一樣好看?!?/p>
“皇上,男兒不似女子,光長了一副好皮囊就能行的?!蹦曛橐娀噬线€是一如當(dāng)初在便宜坊時沒什么架子,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男兒志在四方,小阿哥長大之后像您一樣能文能武才好了。”
不管什么時候,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她這話也不算馬屁。
皇上卻被年珠逗的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她道:“你倒是和老四說的一樣,是個膽子大反應(yīng)快的……”
“難不成皇上覺得我是在拍馬屁不成?”年珠一張小臉上寫滿了認(rèn)真,直道:“王爺在府中時也時常提起您,說您是千古一帝,英武無比,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問看我姑姑。就算我們姑侄兩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您跟前撒謊的,這可是欺君之罪呢!”
年若蘭心想,四爺好像沒說過這話??!
但當(dāng)著皇上的面,她卻是下意識點(diǎn)了點(diǎn)頭。
皇上更是面上含笑,道:“沒想到老四背地里竟這樣說朕……”
若背后非議別人,傳到當(dāng)事人耳朵里后,遠(yuǎn)比親口說人壞話更叫人生氣,同樣的,若背后夸贊別人,這事兒由旁人所言傳到當(dāng)事人耳朵里,喜悅也是會加倍的。
其實(shí)皇上之所以今日過來,是因當(dāng)初四爺領(lǐng)了圣旨之后委婉說德妃的偏心,請皇上護(hù)著雍親王府些。
這不是臣子對帝王的請求,而是一個即將遠(yuǎn)行的兒子實(shí)在無人所托,只能求情他的父親。
皇上自是知道四爺前去臺灣是件苦差事,對于這樣的小請求,他老人家如何會不答應(yīng)?所以這才有今日閑來無事,來永和宮轉(zhuǎn)悠一趟之事。
有年珠在的地方,向來不會冷場。
年珠瞧見皇上不論在紫禁城外還是紫禁城內(nèi)都沒什么架子,話匣子也漸漸打開,一會說起便宜坊剛釀出新的葡萄酒,改日皇上若有時間就出宮嘗嘗,一會說起小?;菰诩抑械娜な?,一會說起京中百姓對皇上是贊不絕口……皇上聽的是哈哈大笑。
縱然皇上身邊從來不缺阿諛拍馬之人,但那些人到底是真心稱贊還是溜須拍馬,他一聽就聽得出來。
可如今面對著年珠……皇上卻對她的話是深信不疑,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哪里能撒謊?
說到最后,皇上是圣心大悅,更是賞了年珠一匣子珍珠。
年珠笑的是眉眼彎彎,忙道:“多謝皇上?!?/p>
珍珠在后世雖是尋常之物,但在如今卻是不折不扣的稀罕東西,不僅朝中設(shè)珠軒管理,這捕珠更是艱辛,百蚌都難得一珠,更別說那成色好,個頭大的珍珠,是萬蚌無一。
“不必多謝,說起來老四是你的姑父,那朕自也算得上你的長輩?!被噬锨埔娊恿艘幌蛔诱渲榈哪曛槊祭镅劾锒紟е?,只覺小孩子就該這般才是,宮里頭的孩子啊,喜怒哀樂皆藏在心里,不敢表露于面上,心思更是一個比一個多,像年珠這樣赤忱的好孩子實(shí)在是不多了,“既然是長輩,朕賞你些東西豈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說著,他老人家的眼神又落在了年若蘭面上,道:“朕瞧?;葸@孩子有點(diǎn)像老四小時候,當(dāng)年老四這樣大時也時常拽著朕的袖子,沒想到一轉(zhuǎn)眼都過去了四十多年。”
“年氏啊,你若無事,便時常抱著福惠進(jìn)宮給朕看看吧?!?/p>
年若蘭站起身,輕聲道:“是。”
因皇上還有公務(wù)在身,略說了幾句話,賞給小?;菀环缴虾玫淖阈武幒?,就離開了。
接下來,就只剩德妃、年若蘭等人大眼瞪小眼,年珠又恢復(fù)了先前那副低眉順眼模樣。
德妃氣的不行,恨不得當(dāng)即撕開年珠偽裝的面具,方才這小賤蹄子在皇上跟前不是挺能說的嗎?怎么皇上一走,這人就像鋸嘴的葫蘆似的?
但她也是進(jìn)宮多年的老人,更是深諳皇上心思的聰明人,若她再為難年若蘭幾個,若叫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罷了,你們走吧?!?/p>
“本宮原想著老四離京,本宮替他多照拂你們母子一二,既然弘晟很好,年氏你也很好,本宮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p>
“以后你若有時間,時常抱著弘晟進(jìn)宮給本宮瞧瞧就是了?!?/p>
年若蘭自是求之不得,起身道:“是,那妾身就先告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