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眼前竟浮現(xiàn)出一幕畫面來——迎面駛來的白象背上,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掀起金色流蘇的簾子,一張傾倒眾生的面龐上,水藍色眼眸透著不諳世事的冷漠,像世上最干凈的海,不染塵垢。
除了那雙藍色的眼睛,畫面里的人與眼前的他一時重合,我一怔,不由困惑。我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他,是在昨夜的夢里嗎?
“這般看著我做什么,想畫我了?”
“吞赦那林……你以前,眼睛是藍色的嗎?”
他蹙起眉,盯著我:“為何會這樣問?”
“我好像做了個夢,里面有你。”
他眉心愈深:“夢見了什么?”
“記不清了?!蔽覔u搖頭,“你以前真是藍色眼睛嗎?你是混血兒嗎?”如果是,就太合理了,他五官這樣深邃,又這么高。
“何為混血兒?”
“就是父母是來自兩個不同國家的?!?/p>
吞赦那林想了想:“那我確乃混血兒。”
“混的哪跟哪的?”我被激起好奇心,一時都顧不上為昨夜的事羞憤。
他若有所思:“我有一半天竺血統(tǒng)?!?/p>
天竺,那不就是印度的古稱嗎?他這長相,父母一方肯定不是印度的黑種人,恐怕是占極少數(shù)的雅利安人。有雅利安人血統(tǒng)就說得通了,雅利安人是純正的白種人,古時以盛產美人著稱。
“那……你是從天竺來的嗎?還是就在蘇南長大?”
“我自天竺來?!?/p>
我想起唐僧去西天取經就是去的天竺:“那你以前是什么人啊,傳教的僧侶嗎?”又一想,不對,他的身世與荼生教有關,又怎會是僧侶?
他彎起唇角,似是被我逗笑:“我若是僧侶,豈非破了色戒?”
我抿緊唇,不想理他了:“你才不像僧侶?!?/p>
“為何對我這樣好奇?你不是只對我這張皮相上心嗎?”吞赦那林掐了掐我的臉頰,我搖頭,他手指一滯,似在等待我回應。
我卻不愿再騙他——畢竟騙他的苦果我已吞下,不想再埋下一個禍根。干咽了一下,我決定實話實說:“一個好的畫者,不是只畫皮,還要畫骨,就是要與自己的繆斯心有靈犀,了解他的全部,成長經歷,三觀,夢想,傷痛……而我,到現(xiàn)在,還對你,一無所知?!?/p>
“如此說來,我還是…你的繆斯?”他聲調隱約透出一絲愉悅。
盡管不愿承認,我仍忍著羞恥點了點頭。
“除了我,你還有其他想畫的人么?”
我搖了搖頭,后頸被驀然扣住,壓在墻上,被迫仰起頭接納他極富侵略性的兇狠深吻。我揪住他衣襟,不由自主地繃直腳尖——
我想畫他是真的,可我想逃離他,也是真的。
“bur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