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上次接驅(qū)鬼生意認識的民謠歌手男朋友呢?”我看了看柜臺后,“上回來,不還見他在這兒駐唱?長得挺好看的……”
“提了分手,不合適?!彼麚蠐项^,看我一眼又垂下眼皮,像只受傷的小犬,“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不是凡人,壽命很長,和凡人談戀愛,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他是個重情的人,我不想害他將來傷心?!?/p>
“別想那么多以后,當(dāng)下最重要?!蔽遗呐乃募?,剛想開解兩句,就聽見背后傳來風(fēng)鈴的當(dāng)啷聲,一回眸,便撞見了一雙淺色的鳳眸。
鳳眸的主人與我對視一眼,眼圈便紅了,扭頭便走,顯然是誤會了什么。莫唯“哎”了一聲,風(fēng)一樣從我身邊刮過,追了出去。
看著那漂亮男人揚手給了莫唯一耳光,我一陣臉疼,又見莫唯與他拉拉扯扯的追了幾步,將人摟進了懷里,不禁失笑出聲。
春日陽光正好,山風(fēng)也不那么凜冽,正適宜登山,剛過正午,我便爬上了蘇彌樓的半山腰。山腰是條分界線,再往上,便大霧彌漫,尋常人極易迷失方向,沒人能抵達山巔,但自然,除我在外。
剛搭好帳篷坐下來喝口水,手機就響了。
一開來電,打的是視頻通話,是我爸——親爸。
我按了接聽,屏幕上頓時躍出一只碩大的龍蝦。
“你瞧瞧,你阿爹釣到了什么?什么時候再過來,阿爹給你做鹽焗龍蝦吃!”鏡頭掠過撲上淺灘的海浪,照出波光粼粼的海面,又映出我爹燦爛的、滿是皺紋的笑臉——自我接到他后,這幾年,他開始如常人一般衰老,但身子骨倒是康健了不少,黑眼圈也不見了。
住到了海邊,他精神狀態(tài)也變得極佳,成日都是樂呵呵的。
“月底,等我忙完這陣就去?!?/p>
“你是不是又去蘇南了?到底什么時候能接我兒媳婦過來?”
“再等等,快了?!?/p>
“養(yǎng)個傷這么久,害你跑來跑去的,這么辛苦?!卑⒌鶉@了口氣,還想在說什么,突然那頭有人在叫:“泰叔,你快過來!看我抓到了什么!”
“是水母!”
“有毒的,快放下!”
孩子們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一片,其中能辨出瑪索和塞邦的聲音。
“嗨,這幫調(diào)皮鬼,我得過去了啊,月底趕緊過來,孩子們都想你了!”
小憩了片刻,我?guī)细杉Z和水,輕裝簡行。上山巔是抄得只有我知道的近路,已算是輕車熟路,黃昏時,便到了那座古老的宮殿。
四周的云霧頃刻散開,溫柔的夕陽灑在我身上。
風(fēng)中,隱約襲來熟悉的芬芳。
一片殷紅的花瓣,落在我唇畔。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哞,我回眸看去,不遠處,一抹高大的身影自散開的霧氣中漸漸變得清晰,他的身后,荼蘼盛開。
我朝他疾奔過去,幾步便被他迎上來,被抱得雙腳離地,轉(zhuǎn)了個圈。
“你恢復(fù)好了?”
“嗯,只剩一只手,一顆心,長得太慢了些,讓你久等了。”
“沒關(guān)系。我們回家吧?明天,就去給你辦戶口,然后馬上領(lǐng)證?!?/p>
“好?!彼亲∥业拇?,抱著我,朝山下走去。
一陣風(fēng)吹來,攜來馥郁芬芳,萬千花瓣,點點落了我們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