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扭曲,聲線微微拉高地對周嬤嬤道:“我苦心經(jīng)營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讓葉蓁和許寶兒被皇上冷落厭惡,如今、如今就要功虧一簣了么?!”
葉貴妃平日里總是裝出一副柔媚溫和的樣子,在公眾場合之下極少有這樣急赤白臉的時候,就算周邊沒有外人,她也會戴上那副外衫的面具。
但是今天不同,她最大的逆鱗和軟肋正在被人用力觸碰,那些人甚至是在這些逆鱗和軟肋上瘋狂起舞。
——別人都以為那個瘋女人和她的女兒被打入冷宮,皇上便已經(jīng)將她們母女倆無情抹去。只有葉貴妃自己知道,一旦那兩個賤人復寵,自己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怎么能讓皇上再見到那個出落得跟他有幾分相似的女兒,怎么能讓那兩個賤人再度復寵?!
周嬤嬤見葉貴妃神色幾近癲狂,正要出言寬慰,忽然瞥見一名侍衛(wèi)打扮的人正從不遠處往她們這邊走來。
定睛一看,那侍衛(wèi)衣襟前方用金線繡著一朵盛開的蓮花。周嬤嬤見是自己人,心中一喜,連忙示意對方趕緊過來說話。
侍衛(wèi)先向葉貴妃行了個禮,又俯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些什么。
聽得侍衛(wèi)的話后,葉貴妃先是怔了片刻,緊接著突然轉(zhuǎn)憂為喜,眉眼帶笑地道:“真沒想到,小賤人居然敢如此托大,主動提出要幫太子獻酒?!?/p>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她恐怕是不知道陛下有多想在西蕪使者面前爭回面子吧?
“好啊,很好。既然許寶兒跟皇后的火都已經(jīng)燒起來了,本宮沒道理不給她們再添瓢油。”
想著西蕪來使前段時間對自己那格外友好的態(tài)度,葉貴妃身段款款地往前走了兩步,邊走邊道,“周嬤嬤,在后方掩護著點,本宮有事要同西蕪使者好好兒聊聊?!?/p>
……
許寶寶的座位在帝后、葉貴妃、太子和其他皇子等人下手的位置?;屎笕詢烧Z將她安頓下來后,便施施然地回到皇帝右邊落座了。
在宴席上落座的一剎那,立時便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十幾道目光。
這些目光有擔憂關(guān)切的,有好奇探究的,也有冷漠嘲弄的。
而對她最為反感不屑的那道目光,則來自于這段時間常有耳聞的,西蕪來使。
西蕪來使是個不喜歡掩藏心跡的人,看向許寶寶的眼神充滿了赤裸裸的嫌惡與瞧不起。
雖說從這使臣當眾駁了梁帝面子,讓太子和皇后母子二人下不來臺的行為可以看出此人絕非善類,但畢竟與自己無冤無仇,許寶寶認為他不可能沒來由地針對一名初登宴會之席的冷宮公主。
因此……
許寶寶心生猜測,將眼神緩緩地挪到了上首處坐在皇帝左邊的葉貴妃身上。
她記得之前在視頻里看到西蕪來使對葉貴妃似乎態(tài)度不錯,曾與她眉來眼去,這一次,說不定又是自己這位好姨母的手筆。
后者拈著一顆紫紅碩大的葡萄,正仔仔細細地剝皮,剝完皮喂入皇帝嘴里,媚艷的唇角勾起一抹嬌俏的淺笑。
這時候,葉貴妃甫一側(cè)首,跟許寶寶對上了目光。
對方的眼神仍然溫柔,可徐寶寶卻能讀懂這其中藏匿的深深殺機。她并無畏懼,也對葉貴妃回以一個從容禮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