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梧在黑暗中睜開眼,首先嗅到的是潮濕青苔混著沉水香的熟悉氣味。
她自己雙臂被懸空吊在陰冷地牢中,玄鐵鏈鎖住四肢,卻奇異地沒有勒痛感——每條鎖鏈內側都墊著柔軟的細絨。
你終于醒啦?薛引的聲音從背后貼著她耳廓滑進來,冰涼的手指順著她裸露的腰線游走,你抖得比逃出鼎樓時揮劍來得更可愛了。
禾梧咬緊牙關,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經(jīng)脈處閃著詭異的黑光——那是被挑斷又接續(xù)的痕跡。
受刑人從鼎樓修士變成薛引了。
他到底是誰,為何在馬車外也是他定下“奴契”。
別瞪我呀,薛引繞到她面前,衣袍下擺掃過她腳踝,要不是我,你就成了鼎樓里目前唯一一個斷手的鼎爐了。那可不行的,嘖嘖,我聽說有些變態(tài)慕殘呢?!?/p>
視線昏蒙迷離,禾梧用力睜開眼睛,只能看見對方黑鴉鴉的睫羽下,一點輕佻的眸光。
“我可是用本命靈力幫你接的。他忽然捏住她下巴,笑得甜蜜又危險,該怎么謝我?
禾梧只能眼睜睜看著薛引指尖凝聚漆黑靈力,輕輕點在她小腹。那靈力像活物般鉆入皮膚,勾勒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黑色咒印。
線條蜿蜒,變粗,勾勒出類似花卉的圖案。
這是比奴印更好的東西哦~薛引哼著歌,手指在她肌膚上緩慢游走,每一筆都帶起細微戰(zhàn)栗,能把我選中的……真正的氣息藏得嚴嚴實實
瘙癢和灼熱從下腹升起,隨即是痛苦,像是血肉變成了玻璃,被他一刀斬碎。
靈臺,粉碎。
一如所有鼎爐。
黑色咒印在他指腹用力下瞬間改變各處紋路的模樣,顏色也變成青色。
地牢的火把將兩人影子投在墻上時,禾梧驚恐地發(fā)現(xiàn)影子里的自己竟冒出如黑色咒印一般外顯的輪廓。
薛引低笑著在她耳垂吹了一口氣:看,我們需要改變一下顏色。這樣就可以融入其他同類了。
他忽然掐訣,禾梧周身黑光暴漲,竟牽引著她被迫抬手撫上薛引的臉。這個動作讓兩人呼吸交錯,近到能數(shù)清對方睫毛。
看到你的眼神,幾乎逃出鼎樓又寧肯折返回來的眼神,薛引的唇幾乎貼上她的,我就知道,你也可以成為【其中】之一,像我一樣。那群蠢貨根本不知道撿到了什么寶貝。
他手指突然用力按在青印中央,禾梧在瘙癢和酸脹中情不自禁仰起脖頸,卻聽見他愉悅的低語:這個印記,可是我獨享的契約
“如果之后我能再看見你……”
??!禾梧從床榻上彈坐而起,冷汗浸透里衣。窗外晨光微熹,荀音從溪若谷買來的安神符還在枕邊泛著柔光。
她顫抖著掀開衣襟——小腹上青印在陽光下泛著詭異流光。記憶碎片突然串聯(lián):不是青花奴印,這個青印是后來薛引單獨
這是掩蓋?禾梧指尖發(fā)冷。如果青印不是奴印,那它掩蓋的究竟是什么?薛引說的他們又是什么意思?
他選中了哪些人?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禾梧慌忙整理衣衫,手掌用力摁住下腹青印,仿佛下一刻它就會變成黑色。
當荀音推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她蒼白著臉緊攥被角的模樣。
做噩夢了?荀音伸手想探她額頭,卻被猛地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