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頻里傳來開門的聲響,接下來的聲音變得清晰了些。
池珩非說:“請?!?/p>
然后是一陣腳步聲,兩人落座。
方海礴開門見山:“礦區(qū)的事,不能停。”
池珩非聲音平靜:“礦場已經(jīng)連續(xù)死了幾個人,再繼續(xù)下去有被盯上的風(fēng)險?!?/p>
“怎么可能被盯上?”方海礴似乎是覺得可笑,語氣輕蔑地說,“那一整片山林都在方氏名下,每天有什么人進出都要向我報備。”
“況且,”方海礴頓了頓,“礦場藏在果林里,絕對隱蔽,絕對安全。死的那幾個人,隨便扔個十幾萬堵住家里人的嘴,對外就說是果園工人酒后失足墜山,會有什么問題?”
池珩非語氣意味不明:“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p>
方海礴笑了聲:“是,你說的沒錯,這世上確實沒有絕對的事,不然也不會讓那幾個死人碰巧進到那里了。當(dāng)年我爸和你爺爺一起,找了這片山頭,開了這個礦場,又在外面種了大片果林作掩護,不就是害怕事無絕對么?”
方海礴聲音未停:“政府那層關(guān)系被打通時,公司還歸你爺爺管呢。這么多年了都沒出過事,每個季度都要往上交那么多錢,你現(xiàn)在又有什么擔(dān)心的必要?”
“就算退一萬步講,真等到出事的那天,大不了就把投資果園的那幾個人里,也參與了非法采礦的推出去擋槍,最后哪能查得到我們頭上?”
池珩非沒說話,似在猶豫。
方海礴有些急了:“池珩非,你現(xiàn)在是怎么了?優(yōu)柔寡斷的?上一次礦場鬧出人命,為了這事和你起了爭執(zhí)的老孫,被踢出局才幾天啊,就被車撞得全尸都不剩了。你當(dāng)時那種說一不二的勁兒呢?”
池珩非沉默了一會,這期間伴隨著倒水的聲音,應(yīng)該是方海礴喝了杯水,平復(fù)下心情。
方海礴勸他:“小非啊,你就當(dāng)我是作為一個長輩來在勸你,這份產(chǎn)業(yè)是你爺爺還在的時候,和我父輩一手創(chuàng)建的。雖說是層層保護沒錯,但那也是千絲萬縷的層層關(guān)系,現(xiàn)在你想叫停,就算我答應(yīng)了,別人會同意嗎?那是異想天開,不扒一層皮你根本脫不了身。你覺得我倚老賣老也好,但這確實是事實。你有時候還是太年輕了?!?/p>
過了片刻,池珩非輕笑一聲:“方董說的是?!?/p>
方海礴見他把池珩非勸住了,也松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也對那邊很重視,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親弟弟派過去了。不過年輕人啊,有時候太謹(jǐn)慎反而束手束腳,還是要大膽一點。”
池珩非嗯了一聲。
“對了,”方海礴喝了一口水,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老孫他兒子,那個什么,孫瀾?上個月在監(jiān)獄里暴斃了,也是你讓人做的吧?你說你,有必要對人家趕盡殺絕的么?是不是有什么私仇,在偷偷泄憤啊?”
說完,方海礴也覺得不可能似的,搖著頭笑了笑,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子上。
池珩非卻沒搭話,只字不提孫瀾:“最近還是要小心,特殊時期。”
方海礴說:“知道,這次賀廳長下來視察,就是專門奔著整治風(fēng)氣來的。他是從外省空降來的,我的關(guān)系摸不到,可不好糊弄?!?/p>
池珩非嗯了一聲。
正事聊完了,方海礴語氣隨意道:“池司瑾最近還好吧?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要什么沒什么。我真沒想到你一個親大哥,居然舍得給自己弟弟流放到那里去受苦了。”
方海礴想到什么,挺不正經(jīng)地對池珩非使了個眼色:“而且他這才剛結(jié)婚沒兩年吧?一走就走這么久,你們池家的小池太太也真受得???”
池珩非輕輕笑了一下:“她有時候確實受不住?!?/p>
方海礴沒多想,只是順著池珩非的話長嘆一口氣:“但嫁進你們家也真是享福了,起碼后半輩子不用愁嘍?!?/p>
“就這樣吧?!背冂穹撬剖瞧鹕砹?,“一會還要陪我太太?!?/p>
方海礴笑道:“我說我女兒今天一大早起床怎么心情那么好,原來是有約了?。坎贿^我這孩子還是不爭氣啊,偏偏非你不可,不然,我還是覺得合作關(guān)系才是最純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