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楊三狗在牛棚里醒來,精神比昨日好了許多。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準(zhǔn)備去溪邊洗把臉,精神精神然后上山。
剛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清晨微涼的空氣夾雜著幾聲模糊的議論飄了過來。
聲音來自不遠(yuǎn)處溪邊洗衣服的幾個村婦。
“…聽說了嗎?老楊家…昨晚飄出肉香了!那個香喲…”
“…可不是!我起夜的時(shí)候也聞到了!怪了,他家哪來的錢買肉?不會是楊三狗那個懶鬼…”
“…更邪門的是,楊盼娣和楊招娣!昨兒個還咳得要死要活,今早我瞅見招娣在院子里走動,氣色好多了!”
“…真的假的?別是回光返照吧?”
“…不像!我瞧著…像是真好了!你說…該不會真像他家傳出來的那樣…”
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一絲神秘和驚懼:
“…說是有人看見…楊三狗撞大運(yùn),遇到老神仙了?兩筐婆婆丁…換的仙藥仙米仙肉?”
“…呸!鬼才信!那懶漢滿嘴跑糞車,準(zhǔn)是又干了什么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指不定是偷了誰家的年豬…”
“…噓!小聲點(diǎn)!別讓他聽見…不過…那肉香和倆閨女好了…可是實(shí)打?qū)嵉摹?/p>
“……”
楊三狗面無表情地聽著,腳步未停,徑直走向溪邊。
那幾個村婦看到他,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訕訕地閉了嘴,眼神躲閃,手上的棒槌敲打衣服的節(jié)奏都亂了。
楊三狗蹲在溪邊,掬起冰冷的溪水潑在臉上,刺骨的涼意讓他更清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幾道探究,懷疑,甚至帶著點(diǎn)畏懼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看來,“老神仙”的說法,有人將信將疑,但更多的人,依舊把他楊三狗和“偷竊”牢牢綁在一起。
他洗完臉,站起身,沒有看那幾個村婦,徑直往回走。
回到院子,王艷已經(jīng)在灶房忙活早飯熱昨晚剩下的白饃和肉湯。
看到楊三狗回來,她欲言又止,臉上帶著點(diǎn)憂色。
“三狗…”
“嗯?”楊三狗拿起墻角的舊背簍背在身上。
“早上…早上劉嬸在溪邊…問…問咱家是不是真遇到神仙了…”王艷搓著圍裙,聲音很小,“還說…說有人嚼舌頭…說你…”
“說我偷的?”楊三狗嗤笑一聲,打斷她,語氣滿不在乎,眼神卻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