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到了宅院的大門之前,鑼鼓聲歇了下來,耳邊只剩呼呼的夜風(fēng)。
轎子緩緩放下,一眾人等默不作聲,垂首讓到兩邊。
沈琢玉眉頭緊鎖,抬眼望向這宅子。
只見這宅子占地極大,白色的院墻破敗不堪,其上的瓦片少有完整,縫隙間生出許多雜草,隨著輕風(fēng)幽幽搖擺。兩扇木質(zhì)大門盡是破洞,門上一塊漆黑匾垂下了一半,寫著兩個蒼白大字——“義莊”。
這時候,兩名綠衣女子盈盈上前,將那木門推開,木可兒當(dāng)先一步,躬身道:“前輩請吧。”
沈琢玉冷哼一聲,忖道:就算此次救不得村民,也可探個虛實,我若要走,諒也沒人攔得住……他主意一定,縱身躍下轎子,慨然邁進了院門。
這時候,木可兒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進了大門,居中便是正廳,四周皆是矮房,沈琢玉四下一望,所有屋子漆黑一片,更是一點聲息也無。
他皺了皺眉,也不轉(zhuǎn)身,自顧著問道:“時辰晚了,關(guān)押的村民可是都睡了?”
木可兒一愣,不知他是何用意,輕聲回道:“想必是的……”
這時候,義莊之內(nèi)忽地傳來聲音:“可兒,時辰早過了,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沈琢玉一聽,臉色微變,只見正廳里走出幾個綠衣女子,最前那個云髻高挽,薄紗遮面,聽這口氣,該是木可兒的長輩了。
木可兒嫣然笑道:“太師父,路上有事耽擱了……”
“太師父?”沈琢玉心頭暗凜,“莫非是木護法到了,糟糕,這戲可是要唱砸了。”他忙聚起十成內(nèi)勁,微微低下頭去。
來人眼見木可兒身前還站著一人,不由奇道:“咦,可兒,這位是……”
木可兒佯作吃驚,反問道:“怎么,太師父不認識這位前輩嗎,他在我神教的地位可是不低啊。”
那人似乎有些吃驚,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琢玉,道:“我教中除了五大護法,便是幾位長老,稱得上地位崇高的,不過十人。閣下既然自稱是我教中人,可否報上名諱?”
沈琢玉并不作答,宅院里一時寂靜一片,良久,沈琢玉忽地仰天一笑,轉(zhuǎn)向木可兒道:“你是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黑暗中,木可兒神色微變,強笑道:“前輩何出此言,為何晚輩聽不懂呢?”
沈琢玉冷冷一笑,突地腳尖一動,將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挑到了半空,繼而單手揮去,“砰——”的一聲,碎石被他手掌扇中,散作無數(shù)碎石,皆向一間屋子飛去。
噗噗噗噗!
碎石洞穿窗紙,只聽屋里傳來數(shù)聲慘叫,幾個大漢撞出門來,捂著眼睛厲聲哀嚎。
木可兒不料他突然發(fā)難,面色霎時慘白,飛速向后騰躍,口中高喝:“動手!”喝聲未絕,所有矮房的屋門同時洞開,無數(shù)身穿綠衣的男女魚貫而出,便如搬家的螞蟻,密密麻麻涌向沈琢玉。
沈琢玉置之一笑,朗聲道:“木可兒,你帶我兜圈拖延時間,背地里卻叫人請來木護法,帶我來到此地,便是想請君入甕,可惜……”惜字尚未說完,他已動若疾風(fēng),每跨一步便要一丈,徑自撲向木可兒。
眾人縱身阻攔,卻連他的衣角都觸碰不到,數(shù)個大漢猛撲上來,明明見他就在身前,卻在瞬間錯過,反倒收勢不及,和自己人撞到一處。
沈琢玉見狀豪聲大笑,聲如巨鐘,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腳下愈加詭異難測,閑庭信步般穿梭于人縫之間,眾人瞧得頭暈?zāi)垦?,俱是成了無頭蒼蠅,失了方向到處亂撞,一時間,宅子里人影綽綽,慘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