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玉聽到此處,心下已然隱隱猜到,驚道:“難道那個人,就是楚家的先祖?”
蘇采蕭輕嗯了一聲,“不錯,此人正是楚家的第一代家主,他以武為醫(yī),用虛空劍氣割去了皇帝的毒瘤,這才治好了他的病……我看到這里,真是喜不自禁,當即又去翻查楚家如今的位置,誰知……誒……楚家盛極一時,光是家將,便到了數(shù)千之多,終究引起了皇帝的忌憚,以至于召來殺身之禍。”
“伴君如伴虎,歷來如此,我小時候就常聽我爹說,江湖中人,就不該和朝廷扯上關(guān)系……”沈琢玉聽得有感,不由嘆息。
“嗯,伴君如伴虎,誠然如此……皇帝深知楚家這位先祖的厲害,于是想要設(shè)計將他除掉。誰知竟被他早一步發(fā)現(xiàn),他一怒之下,獨闖皇宮,一直殺到皇帝的寢宮門外,他大聲地質(zhì)問皇帝,為何要恩將仇報,嚇得皇帝不敢露面。至此,整個皇廷都震動了,不惜調(diào)來了三千弓弩手。楚家這位先祖仍然不退,一人獨戰(zhàn)三千,撐了一個多時辰,終被亂箭射死……”
蘇采蕭說的平平,沈琢玉卻好似看到了那位楚家先祖,手持三尺青鋒,殺向三千人箭陣的場景。
蘇采蕭續(xù)道:“之后,楚家分崩離析,皇帝雖然趕盡殺絕,卻終究漏掉了一些。如今的福建楚家,便是當年神劍堡的后裔。時隔這么久,知道這些事情的人,早就離開了人世,何況當年那位皇帝,將有關(guān)神劍堡的記載一概抹掉,是以到了如今,幾乎無人知道這段歷史了?!?/p>
沈琢玉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起初還有些奇怪,為何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蘇采蕭卻偏偏能夠找到相關(guān)的記載。可后來一想,旋即恍然。蘇采蕭出自凌絕宮,而凌絕宮的“三藏”之中便有“藏書”,能查到神劍堡的歷史也就不足為奇了。他輕嘆一聲,抓起蘇采蕭的手,正色道:“采蕭,若是果真如此,天下能救你娘的怕是只有楚軒了,不如咱們現(xiàn)在就回去?!?/p>
蘇采蕭聞言搖了搖頭,黯然道:“我如此騙他,他定是恨我入骨,如何會愿意再救我娘?”
沈琢玉還欲再說,卻聽林子里有人呼喚:“蘇姑娘——蘇姑娘——”
二人臉色詫異,向那聲音瞧去,只見數(shù)人疾奔而來,沈琢玉一眼就認出,跑在最前的正是八駿之一的挾翼子。
挾翼子遠遠瞧見二人,臉色一喜,跑到近前,抱了個拳道:“二位原來這里,讓我們好找?!?/p>
沈琢玉眉毛一擰,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們就在附近?”
挾翼子呵呵笑道:“楚家方圓數(shù)里,遍是眼線,昨曰便已發(fā)現(xiàn)閣下和蘇姑娘的蹤跡?!?/p>
沈琢玉和蘇采蕭一聽,俱是臉色發(fā)燙,不約而同地忖道:若是依他所言,昨夜樹冠上的事情,豈非也被他人知曉?
沈琢玉神色尷尬,干咳了一聲,忽地瞥見挾翼子背上裹著件物事,目中露出幾分疑惑。
挾翼子看這二人臉色通紅,心中也是奇怪,想到還有任務(wù)在身,當即解下了包裹,遞給沈琢玉道:“這是家主命我交給閣下的東西?!?/p>
沈琢玉遲疑著接過,翻開包裹的黑布,露出一只古樸的劍匣,臉色頓時大變,忍不住輕呼道:“雪恨?!”
挾翼子道:“正是,家主命我務(wù)必要將神劍送到閣下的手上?!?/p>
沈琢玉強壓下震驚,又將劍匣遞回,沉聲道:“此劍早已屬于楚家,我是不會要的。”
挾翼子并不伸手來接,繼續(xù)說道:“家主還讓我?guī)拙湓捊o兩位,閣下請先聽完,再論是否接受神劍?!?/p>
沈琢玉和蘇采蕭對望一眼,點頭道:“好,你說?!?/p>
挾翼子躬身道:“家主讓我告訴閣下,他敗于你手,神劍本應(yīng)屬于閣下,這是大會的規(guī)矩,全天下的英雄都是見證,若是閣下不愿接受,不但壞了規(guī)矩,更會惹來天下英雄的不滿,楚家的顏面亦會損失殆盡。再者,家主決意閉關(guān)修煉,專心提升劍術(shù),不想再讓神劍干擾了心神?!?/p>
沈琢玉聽罷,心知這話看似是勸他拿劍,實則卻是一封戰(zhàn)書,當下長吸了口氣,忖道:想必是我那時的一番說辭,將他徹底罵醒,也罷,前輩若是看到他奮發(fā)圖強,定會含笑九泉……他想到此處,不再多言,旋即便將劍匣抱起,背至身后。
挾翼子見狀,臉上一喜,目光轉(zhuǎn)向蘇采蕭,拱了拱手道:“至于蘇姑娘么,家主卻是讓在下帶了封書信……”說話間,他探手入懷,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蘇采蕭。
蘇采蕭面色狐疑,立刻便將信封拆去,展開細瞧。沈琢玉不發(fā)一言,心中卻在嘀咕:有什么話不能讓他人代說,非要寫封書信呢?
他念頭剛轉(zhuǎn),豈料蘇采蕭看至一半,臉色倏然慘白,身子霎時軟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