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令既出,眾人小心拉起倒地的同伴,快速撤出了大廳,至于幸存的摩尼教眾,則用粗繩捆縛,押到屋外,靜候首領(lǐng)下個指示。
韓姓將官自己卻是端坐馬上,一動不動,眼見所有屬下完全撤離,忽然對著沈琢玉抱了一拳,道:“好個‘何須證明’,為了這四個字,我本該信你一回,只是之前聽那女子稱你前輩,態(tài)度似乎十分崇敬,若說一點關(guān)系也無,恐怕有些牽強?!?/p>
沈琢玉友善一笑,回禮道:“多謝?!毙南聟s是微微一驚,聽他意思,似乎從白岳山腳下就開始跟蹤,自己從頭到尾竟是一無所知。此人能做到這一點,也絕非易事。他想了想,笑道:“這件事若要解釋也是容易,我若是連將軍都騙不過,如何騙那女子帶我來到這里。若是那女子不帶我來到這里,想必將軍也絕難找到此處。”
韓姓將官一愣,點點頭道:“也罷,咱們不如出去說話,如今這些村民中毒不醒,若是閣下有法子解決此事,自然能洗脫同流合污之疑。”說罷調(diào)轉(zhuǎn)馬頭,出了門去。
沈琢玉也不多言,跟著走出大廳,剛一邁出門檻,便瞧見屋外齊齊整整立著數(shù)十個騎兵,十來個摩尼教眾押在一旁,其中便有木可兒。
木可兒發(fā)髻散亂,這時倔強著昂起頭,憤恨地瞪了沈琢玉一眼。
沈琢玉見她嘴角還掛著血絲,心頭一動,走到她近旁,冷哼道:“與其這樣浪費力氣,不如想想,怎樣才能保住姓命……”
木可兒神情微愕,心道:“他……難道想救我……”她疑惑地盯著沈琢玉,欲要看出他的目的,豈料沈琢玉沖他嘿嘿一笑,轉(zhuǎn)頭便走。
這時候,韓姓將官皺著眉頭,目光掃過院中眾人,最后又落到了沈琢玉身上,笑道:“這位兄弟,如你所說,若你原本真打算靠著一己之力救下這些村民,定然有著非同尋常的辦法,不妨說來聽聽?!?/p>
沈琢玉輕嘆道:“村民不但被那怪霧控制,亦被這女子施了惑心之術(shù)。那怪霧十分厲害,稍稍一觸,便會失去意識,而村民深陷其中,若無外力,定然走不出來。我之前的確為了救人而來,只是靠著一人之力,實在沒有辦法可想?!?/p>
“難道咱們這么多人,除了站在這里,就什么都做不了了?”韓姓將官沉聲道。
沈琢玉擺了擺手,笑道:“那倒也不盡然,眼下好就好在,這里的形勢已然將軍掌握,和之前僅有我一人時有著天壤之別?!?/p>
“哦?”韓姓將官輕笑道,“愿聞其詳?!?/p>
沈琢玉道:“說來也容易,將軍不妨命人用浸shi的衣物遮住口鼻,進(jìn)屋先將村民帶出?!?/p>
“有理……”韓姓將官連連點頭,沉吟了一陣,忽地斜手點過五名被縛的摩尼教徒,喝道:“來啊,解開那幾人的手腳!讓他們依照這位兄弟的說法,先將村民帶出大廳。”
沈琢玉見他如此安排,心中暗暗生佩:此人竟讓摩尼教徒代勞,行事端是縝密……如此一來,他的手下便可不用輕易犯險,實在是再好不過。
數(shù)個騎兵聽得將官命令,先將水袋解下,而后撕下衣角,用袋中的清水將衣料浸shi,最后遞給這幾名教徒。這幾人雖不情愿,奈何刀劍加身,只得照辦,當(dāng)下捂住口鼻,返回大廳,將里面的村民陸續(xù)帶出,每次每人只能帶出一個,速度雖然慢了些,卻勝在穩(wěn)妥。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村民終于全部救出。韓姓將官高興之余,卻見他們依舊閉著眼睛,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讓他好不著急。不覺間,又向沈琢玉看去,目含征詢之意。
沈琢玉明白他的意思,眉頭微微一皺,緩緩走到村民身前。眾人正不知其意,卻聽他猛然一聲大吼。
這一下勢若驚雷,著實來的突然,院中所有人齊齊變色,馬匹立時狂躁不安,若非騎手們竭力安撫,險些便要失去控制。
韓姓將官耳中劇痛,心中更是震驚:此人內(nèi)力之強,實乃我生平僅見,難得的是,他還如此年輕……他想著想著,竟是生出惜才之心。
在白岳山山腳,沈琢玉便用這樣的法子成功喚醒了村民。誰知這一次,一吼過后,數(shù)百個村民竟無一個蘇醒。沈琢玉微感不妙,真氣再鼓,第二吼緊隨而出。
這一吼聲音更響,內(nèi)力更強,戰(zhàn)馬一陣暴動,幾個騎術(shù)稍遜的士卒竟被摔下馬背,韓姓將官心頭一喜,暗道:此次一定能成……轉(zhuǎn)眼瞧向村民,卻是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