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二與錢老三對視一眼,神色意外,朝藍衫少年輕聲問道:“小兄弟……你也是去投靠方幫主的?”
藍衫少年一詫,反問道:“難道二位大哥,不是去投靠方幫主的?”
錢老三嘿嘿一笑,忽的拍了拍藍衫少年的肩膀,笑道:“說了半天,原來是自家兄弟!”吳老二朝他白了一眼,譏笑道:“自家兄弟?你這廝臉皮怎這般厚?那方十三何時招你入的伙?”
錢老三一鄂,摸摸腦袋道:“那倒沒有!不過就憑俺‘厚顏無恥’錢老三的本事,想那方十三若是知道俺要去投靠,定會萬分高興,沒準用那八抬大轎抬俺進去!”
吳老二冷笑道:“你這厚臉皮,可別小瞧了這方十三,忘記胡老大怎么和你說的了?如今這天下民不聊生,這回東京的大水一來,更是民怨滔天!才多久功夫,各地早已是義軍四起,可真的能成得了氣候的,一只手都不到……而那方十三,明明實力非凡,卻至今毫無動靜,反在暗地里招攬豪杰、積蓄實力!就憑這隱忍功夫,亦不是普通人可比!”
錢老三臉上露出不耐之色,“得了吧!別把胡老大的那套搬出來唬俺!如今既然胡老大發(fā)話,要咱們?nèi)ネ犊窟@惡虎幫,俺錢老三去了便是,可若要俺對那方十三服氣,還早得很!”
吳老二無奈搖頭,藍衫少年似是聽出些端倪,當下笑道:“錢三哥說的大大有理,這江湖之中,本就是靠真本事說話……聽您的意思,似乎這惡虎幫,是你們大哥讓你們?nèi)サ???/p>
錢老三得他認同,心中大暢,嘆道:“可不是么,告訴小兄弟也無妨,咱們五兄弟本來在關(guān)外混跡,前段時間,胡老大忽然說要進關(guān),咱們向來諸事聽他,便二話不說……”
“老三!”吳老二輕喝一聲打斷錢老三,讓他莫要再說,可錢老三癟了癟嘴,繼續(xù)說道:“可那方十三的名頭,俺在關(guān)外之時,從未聽人說過……”
藍衫少年眼中的狡黠一閃即逝,淡淡道:“照錢三哥這么說,要加入這惡虎幫似乎也不難……咦?那為何不見其他三位大哥……”
此時,吳老二隱隱覺得不對,藍衫少年似乎關(guān)心的太多了一些,
他怕錢老三再口無遮攔,只得搶道:“他們?nèi)肆碛幸?!?/p>
藍衫少年呵呵一笑,隨口道:“方才小弟無意聽到,說他們帶著什么父女……”
“喔——那對父女啊……唔……”錢老三恍然大呼,正要全盤托出,卻生生被吳老二捂住了嘴巴。
“你廢話太多了些……”吳老二將聲音壓得極低,不想讓旁人聽見,藍衫少年卻是目光一閃。
吳老二站起身來,微笑道:“咱們還要繼續(xù)趕路,眼下時間緊迫,不能再做逗留。小兄弟,就此別過了!”他將錢老三從凳上拉起,不由分說,便要離去。
藍衫少年緩緩站起,目光流轉(zhuǎn),眉間微蹙。
那二人跨上快馬,絕塵而去,錢老三猶自回頭高喝:“小兄弟!后會有期??!”
藍衫少年揮了揮手,默然呆立,不過一刻,二人便消失在官道盡頭。
賣茶老翁見那二人走遠,方才上前,嘆氣道:“小伙子,他們不是好人,你為何……”
老翁話未說完,卻驚得目瞪口呆,他方才分明看到少年就在身前,怎么眼睛一眨,少年飛奔如電,身子已在十丈之外!
自稱“阿玉”的藍衫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當曰奔出東京的沈琢玉。
從他離開東京開始,便一路幫助災(zāi)民,一路打聽李綱的去向??刹恢獮楹?,南行了數(shù)百里后,仍是一無所獲。倒是他在幫助災(zāi)民之時,總會碰到些家底還算殷實的,那些人感恩圖報,便會贈他些銀兩。沈琢玉拗不過他們,多少收下了一些。他用這些銀兩當作盤纏,順便購置了些衣物,也好脫下了那滑稽的紅被單。
行了一個多月,他恰好走到了廬州地界,原本打算喝杯涼茶便繼續(xù)南尋。沒想恰巧聽到了吳老二與錢老三的對話。吳老二的話中,曾提到了一對父女,還說男的十分“狡猾”,沈琢玉稍一印證,便覺得很有可能是李綱父女。雖然這純屬猜測,可他想,寧可弄錯,也不能放棄這條來之不易的線索,所以才會上前與二人搭話。原想試探一番,先問清了那對父女的來歷,沒想?yún)抢隙栊諛O高,竟是一走了之。沈琢玉無奈,只得遠遠跟在身后,他腳程驚人,即便二人騎著快馬,一時半會兒,也甩他不掉。
如此馳出十里后,二人才放緩了馬速。
沈琢玉樂得輕松,亦是立刻慢了下來,借助草木隱匿身形,悄悄尾隨。他目力、耳力遠超常人,二人的對話清晰可聞。卻見此時,吳老二瞧了眼身后,向錢老三啐了口,道:“你是豬腦子么!那小子來歷不明,與他說這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