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西郊的官道旁,擺著幾張簡易的方桌,破舊的黃旗迎風(fēng)招展,旗上“茶”字中規(guī)中矩。“啪——”,一只巨掌拍在方桌之上,震得筷筒咕隆直轉(zhuǎn),“老頭!上兩碗涼茶!”兩個粗獷大漢大嚷一聲,就著方桌坐下。
店家是個白須老翁,彎腰駝背,他見兩人兇神惡煞,心頭惴惴,急忙應(yīng)了一聲,動作十分麻利,很快便將涼茶送上。
只見左側(cè)的那個大漢,臉上長著肉瘤,猛地將那茶水一口灌下,爽快的“啊——”了聲,“這鳥天!太他娘的熱了!熱死俺錢老三了!若是再行幾曰,非得死在這路上!”
“呸!”右側(cè)的那個濃須大漢將一口唾沫直接吐道了錢老三的臉上,兩片嘴唇奇厚無比,呵斥道:“放什么臭屁!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死你死便好!別拖老子的后腿!”
那錢老三不以為意,隨手抹去唾沫,哈哈笑道:“吳老二!你也忒怕死了!若是那惡虎幫的幫主,知道你這般怕死,定然不會收你??!”說罷放聲大笑,震得林中鳥雀齊飛。
吳老二怒目圓瞪,一張臉憋得通紅,直如關(guān)二爺再世,他驟然出手,啪地扇了錢老三一耳光,“你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子廢了你!沒大沒小,還反了天了!”
錢老三騰地站起,怒視著吳老二。
老翁看這二人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嚇得抱頭鼠竄。
周圍的茶客亦不想被殃及,紛紛離桌而去,倒有不少尚未付錢。
老翁再顧不得害怕,急忙上前阻攔,可這些茶客多是騎馬而來,這一下四散而去,叫這古稀老翁,如何能夠追上。老翁哀嘆連連,一屁股坐到地上,望著逃走的茶客直流眼淚。
此時,一個藍(lán)衫少年忽將老翁扶起,安慰道:“老大爺莫要發(fā)愁,愁壞了身子,可不劃算……”悄悄遞過一塊碎銀,塞到老翁懷里。老翁一愣,看了眼懷中的銀兩,竟有五兩之多,他賣一年的茶水都掙不到,當(dāng)下破涕為笑,連連稱謝。
少年替老翁拍去灰塵,走到桌邊拿起行李,便欲離開。
忽見那錢老三瞪視了許久,猛地又笑起來,比上回笑得更放肆。吳老二看他又笑,只得悻悻道:“真是千層鞋底做腮幫——臉皮真他娘的厚!”
錢老三笑道:“那是自然,俺這‘厚顏無恥’的名頭,豈是吹出來的?”
少年聽得有趣,竟又緩緩坐下。老翁心中感激,急忙泡了杯好茶,興高采烈地送到少年面前,熱情道:“小伙子!如今世道這么亂,像你這般好心的年輕人,不多啦!”繼而附到少年耳邊,提醒道:“喝完這杯茶,就快點走吧,他們不是好人!這年頭不太平,還是小心些好!”
少年微微搖頭,謙遜一笑。
老翁沒想這少年長得俊逸無比,清秀無雙,卻這么固執(zhí),不由嘆氣。
卻聽那吳老二憂心道:“這么多天了,也不知胡老大、孫老四和王老五到了沒有!”
錢老三亦是收起笑容,正色道:“咱們收到消息時,不是說他們已在趕去的路上了么,再怎么說,也該比咱們快上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