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笑一聲,并不理他,腳下步步緊逼。
沈穆徐徐后退,時不時轉頭觀望,卻見沈琢玉一動不動,靜靜立在暗處。
沈穆不知他是何用意,心中愈發(fā)不安。
他此時夾在中間,后面有個實力猛增的沈琢玉,前面還有個未知的高手,這般兇險的處境,還是他平生頭一回碰到。心下不禁懊悔,若是此時柳御風沒走,大可用他的神箭破開一個方向,斷然不會像眼下這么被動。
緊急關頭,他余光突地瞥見東面還有一處去路,心想:眼下的形勢,以一敵二絕不是明智之選,不若趁著夜色,先避上一避……他稍一蓄力,毫不猶豫縱了過去,幾乎足不點地,實已用出平生最快的身法。
豈料憑空竟又閃出一人,一掌拍來,沈穆躲之不及,只得出掌相迎。
啪啪兩聲脆響,二人瞬間連對兩掌。
沈穆飛速退回,竟被激地氣血翻涌。他向來自負掌力,今曰竟會連輸兩回,著實讓他難以置信。凝目看去,卻見東面空空如也,剛剛與他對掌之人居然不見了蹤影。
“怎會這樣?”沈穆怒哼一聲,再度撲去,剛剛邁出去三步,一股強風迎面襲來。沈穆不敢硬接,急速后掠,但這一回總算看出些端倪。
原來那人從未離開,只是身著黑衣藏于夜色,倉促間極難發(fā)現(xiàn)。
到了這時,三條退路盡皆鎖住,沈穆再無選擇,若想遁走,已是千難萬難。
他心念急轉,苦苦思索對策,卻聽沈琢玉幽幽說道:“我要和他做個了斷,你們不要插手……”
黑暗中的二人也不出聲,依舊守著原位,顯然是默許了。
沈穆一聽,心中竊喜,忖道:此子心姓懦弱,最好對付,若能和他單打獨斗,當然再好不過……急忙說道:“甚好,你我倆人的恩怨,本該由你我倆人解決?!闭f話間,手掌悄然開始蓄力,只需足夠的時間,“驚天掌力”便會越蓄越強,他的勝算亦會更大。
沈琢玉卻是轉過頭去,眼神空寂如谷,呆呆望著火海中的村莊和那堆積如山的尸體,口中喃喃道:“沈穆,你殺我父母,殺我摯愛,如今連無辜的村民也不放過,你殺這么多人,為何從未受過報應?”
沈穆聞言,卻是心中犯疑:我殺他父母和村民的確沒錯,可我何時殺他摯愛了?
他存心拖延時間,也不理會這些,當即笑道:“報應之事,也須遵循天道,老夫向來順天而為,如何會遭報應?”
沈琢玉慘笑一聲道:“天道,什么叫天道,如果真有天道,豈會站在你那一邊?”
沈穆哈哈笑道:“天道便是規(guī)則,老夫向來都是制定規(guī)則之人,老天自然相佑!玉兒,還有一事你須明白,這些人并非老夫所殺,殺他們的另有其人?!?/p>
他一邊說話,一邊蓄力于掌,到了此刻,手掌已泛起淡淡黃光,只是藏于袖中,旁人無法察覺。他見沈琢玉的眼中分明露出幾分疑惑,心中頓時一喜,趁勢說道:“你可曾想過,他們?yōu)楹螘溃空f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嗎?”
此言一出,沈琢玉全身微震,怒道:“你說什么……”
“哈哈,老夫說錯了嗎?若不是因為你,老夫和他們無冤無仇,有何理由趕盡殺絕?所以說歸根究底,殺他們并不是老夫,而是你!”
沈琢玉一聽,心中如翻江倒海,身子一晃,竟是有些暈眩。
要知他乍然見到尸山火海,只當蘇采蕭也葬身于其中,本就已經心灰意冷。
如今沈穆幾句粗劣的挑撥,卻實實在在戳中了他的痛處,一時間,竟讓他真的陷入了奇怪的邏輯:是啊,如果我沒有來這里,他們又怎會遭人屠殺,我總是這樣,走到那里,都會招來殺禍……沈穆要追殺我,摩尼教也要追殺我,我一個人躲得遠遠的也就罷了,為何還要連累那么多人?上一次連累采蕭,我竟然還不自知,如今她終因我而死,還有王大嫂,還有王大嫂肚里的孩子,還有那么多無辜的村民……
就在下午時分,他還和蘇采蕭有說有笑,為何短短半曰,就成了天人永隔?他百思不解,頭痛欲裂,恍然又回到了下午之時。
那時,他獨自去尋找賈神醫(yī),穿過稻田,問過幾個村民,終于找到了賈神醫(yī)的居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