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沉吟道:“本座問你,你發(fā)兵前來討伐,到底是為誰而戰(zhàn)?”
蔡遵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對著虛空拱了拱手道:“自然是為了當(dāng)今的皇上,也為了青溪縣的黎民百姓!”
方臘沉聲道:“說得好,不過本座以為,你這前一句千真萬確,后一句怕是有些牽強(qiáng)?!?/p>
蔡遵一愕,反唇譏道:“像你這樣的人,為了一己私欲,便將百姓陷于戰(zhàn)火之中,有何資格來說本官的對錯?”
方臘不氣反笑,“蔡大人,枉你在此呆了這么久,此地的百姓過得如何,難道還須本座贅言么?”
蔡遵聞言,一時語塞。這些年東南一帶大興花石綱,賦役繁重,許多老百姓就連起碼的溫飽都不可得。對于此事,他向來極為反對,奈何人微言輕,除了無人時發(fā)發(fā)牢騷,再也做不了什么了。眼下方臘如此相問,要他再說百姓過得太平,那是絕然開不了口的。
方臘見他默默低下頭去,當(dāng)即續(xù)道:“百姓活得水深火熱,可你效忠的皇帝老兒整日醉生夢死、貪圖享樂,不但不勵精圖治,還將搜刮來的民之膏血獻(xiàn)給西、北二虜,每年光是銀絹便是數(shù)百萬計!而你口中的黎明百姓,每日起早貪黑,終年辛勤勞作,到頭來,卻是父母不可贍養(yǎng),妻女挨凍受餓,蔡大人,如此世道,你若繼續(xù)守護(hù),非但不是英雄所為,更有助紂為虐之嫌。”
蔡遵怏怏瞪了方臘一眼,欲要辯解,卻是無言以對。
方臘道:“今日你敗于本座之手,就算本座不殺你,想必那皇帝老兒也不會留你性命。你若想死,本座大可放你回去,到時狗皇帝追究起來,自然會取下你的項上人頭。而本座的大軍,依然會踏進(jìn)青溪縣的城門。
蔡遵聽得此話,冷笑道:“青溪城高墻堅,豈會讓你們輕易得逞?”
方臘哈哈一笑,“本座在短短幾日之內(nèi),便已得到了十萬百姓的擁護(hù),料想那青溪城內(nèi),欲要開門相迎的百姓也絕對不在少數(shù)。如此形勢之下,城破只是遲早的問題。蔡大人若是不信,現(xiàn)在便可回城等候,不出幾日,本座定會登門拜訪!”
蔡遵聽出他話中的威脅之意,心頭不由一顫,要知他的妻女便在青溪,若是方臘真的攻下縣城……之后的事情,蔡遵不敢再想。
方臘卻道:“蔡大人,話已說到這里,本座便直言了,你若棄暗投明,助本座一臂之力,本座可以保證,城破之時絕不驚擾一戶百姓,蔡大人也可保全性命,可若是蔡大人執(zhí)迷不悟,那么左右都是一死,本座倒也懶得動手了……蔡大人正值盛年,今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何必為了那狗皇帝丟了性命?!?/p>
蔡遵低頭沉吟,過了半晌,終究抬起頭來,哀嘆一聲道:“罷了……你要本官怎么做……”
土坡之上,方臘看著兩名教徒帶著蔡遵離去,轉(zhuǎn)頭向王寅道:“王寅,你怎知此人定會與我們合作?”
王寅微微笑道:“圣公有所不知,此人貪生寡義,五千人全歿在前,他若想活命,除了妥協(xié),別無他法,何況事情湊巧,此人正是青溪人士,于公于私,他都須慎重考慮?!?/p>
方臘不屑一笑,“哼,就算殺了他又何妨,小小一座青溪城,本座還真沒放在心上?!?/p>
王寅連忙躬身說道:“圣公要取青溪小縣,便如探囊取物,的確是輕而易舉,可若要將傷亡降到最低,利用蔡遵便是最好的辦法。今日一戰(zhàn),全殲官軍五千人,若要借此立威,已然足矣。接下來,若能以最少的代價速取青溪,便可將圣公的威名再傳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