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猶自不敢相信,瞳孔猛然一縮,目光凝成一縷朝對面看去,將那名老者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他?!睆堃憬K于確定下來,心中默想,“此人乃是白鹿書院的堂堂長老,居然會甘心在石階上掃地,事情似乎并不簡單。再說,那名魔道女修的目的也十分可疑,似乎有備而來。”
將這兩件事聯(lián)系到一塊,張毅心中漸漸有了某種明悟,不過還是覺得事情紛亂,想不出個究竟。
今日的事情有些詭異,看來得提前做好準(zhǔn)備,免得發(fā)生什么不測時,弄得措手不及,那可就不妙了。
張毅心念電轉(zhuǎn),很快鎮(zhèn)定下來。
這一次的布道會對他來說十分關(guān)鍵,讓他現(xiàn)在離開,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他相信憑他的神通,完全可以應(yīng)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而且,白鹿書院的實力擺在那里,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揉捏的。
此刻,當(dāng)一身儒服的陸子恭落地之后,在場的所有人都同時站了起來,向其行師徒之禮。
盡管這些人都是從萬里而來,有的甚至是第一次見到陸子恭的面,不過今日畢竟是陸子恭主持布道會,也算得上是一日的師徒。這種情況下,眾人尊陸子恭為師尊,其實多半是出于對其的尊敬。
就連張毅也隨著眾人一起,向陸子恭拱手而拜。
那陸子恭雙手虛抬,示意眾人免禮,然后從容不迫的走到授業(yè)亭中,早有兩名犄角小童走到一旁侍候著。
眾人紛紛重新坐下,目光灼灼的看向陸子恭,神色中充滿了尊敬之意,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嚴(yán)肅。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此次授業(yè)亭能聚集如此多的同道,老夫甚感欣慰。今日老夫所講的,不過是本人的一些感悟而已。大道本無定式,一草一木、一蟲一鳥皆可為道。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末之有也!”
陸子恭侃侃而談,所言者多是一些至深至奧的言語,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能將每一次字都清晰的送入在場之人的耳中,不論遠近。
在場中人聽到這些話,有的因為難以理解,急的一陣面紅耳赤,抓耳撓腮地坐立不安。有些人則像是若有所思,不過當(dāng)他醒悟過來的時候,卻又滿臉迷惘,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一些收獲。
只有那些修為在元嬰期以上的修士,聽到這些話才真正的有一些感悟,時而思索,時而狂喜,不一而足。
張毅本就是極其聰慧之人,再加上他幼年時期,在父親的教導(dǎo)下苦心鉆營儒家典籍,甚至在村里博得了“神童”地稱號。如今再聽到陸子恭這一番由淺入深的講解,原先許多難以理解的問題也都紛紛迎刃而解。
不過他發(fā)現(xiàn),當(dāng)陸子恭的話說了一刻鐘之后,所言的天道甚至已經(jīng)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疇,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當(dāng)他想要將這些不懂的話記下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就算自己絞盡腦汁,也無法記住這些話中的任何一句。它們就像是一陣風(fēng)吹過,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支撐點,除了在最初感覺到一絲清涼外,再回頭尋找時,早已不知所蹤。
不過饒是如此,張毅也是收獲甚豐,感覺到心中的那一層瓶頸,在自己的感悟之下蕩然無存。
“心境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張毅大喜過望,恨不得立刻手足舞蹈,來表達自己此刻的興奮。
不過,他還是耐心性子,沒有做出任何魯莽的舉動,而是繼續(xù)沉下心來聽陸子恭說道。在這種情況下,能多理解一句,對他的心境修為都有著莫大的助益,他自然是不能浪費如此良機的。
難怪這么多人不遠萬里來到白鹿書院,在這里一日的收獲,遠比自己獨自一人苦修數(shù)年還要多得多。
可惜的是,那陸子恭所主持的布道會只進行一個時辰,讓許多人都不能盡興。眾人只能徒然感嘆而已。
不知不覺間,陸子恭已經(jīng)說完,一雙精銳的雙眸在眾人的身上掃過,發(fā)現(xiàn)大部分人都還沉浸于感悟之中。他抬手一招,將其中一名童子招到近前,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后長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