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一切都變的靜止。
齊凌雪聽到這四個字,陡然之間感受到平和,是在麻木、崩潰、絕望之后的平和,或許這一刻她真切印證了佛家所說的:一念有就是個剎那,一剎那中又有九百生滅,她在死亡又復生中無限趨于平和。
終于把眼睛從尚揚身上挪開,一翻身,躺倒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望著繁星不算很多的夜空,發(fā)呆。
其實她不想相信尚揚真的無欲無求,可現(xiàn)在的結果又讓她不得不相信,否則為什么能排隊人類最原始的本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唯一的答案只能是,他真的變了。
躺在旁邊的尚揚緩緩起身,仍然古井不波,有條不紊拿起衣物,一點點套在身上,很快,又把自己包裹起來。
彎下腰,緩緩伸出手:“起來吧,地上涼…”
清心寡欲是一種境界,并不代表脫離凡塵俗世,今年就是下雪比較晚,去年和前年這個時候,永城已經(jīng)銀裝素裹了,確實非常涼。
齊凌雪有一絲觸動,看了看尚揚,她從語氣中就能分析出來,并不是成功,而是更深層次的失敗,他根本沒把自己當成有害生物。
不想看他。
用一個女人最原始的生氣方式,把頭轉到另一邊。
尚揚緩緩開導道:“如果你把精神和肉體分開,或許不會如此痛苦,你目前所有的苦惱,都來自追尋過后的想得不可得,對未來的迷惘、不安…”
“閉嘴!”
齊凌雪突然打斷,雙眼中陡然露出兇光,自己不過是想靜一靜,放空一切,猛然發(fā)現(xiàn)有尚揚在身邊想靜下來都是一種奢望,以前貪財好色的尚揚都不曾覺的面目可憎,可現(xiàn)在的尚揚已經(jīng)有點讓人惡心,比喋喋不休的唐僧還要惱人。
沒伸手,肚子從地上站起來,把已經(jīng)滑落到手臂的吊帶重新放到肩膀上,繞過車頭走到駕駛位坐上去。
尚揚站在原地搖搖頭,坐到副駕駛車。
“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像是什么嘛?”
還沒等尚揚坐穩(wěn),齊凌雪目視前方狠狠道:“是個臭蟲、過街老鼠,不,你就是一坨屎,說是信佛,不過就是給自己失敗之后找一個合理躲避的借口罷了,你無法面對現(xiàn)實,無法承受從高處跌落的悲痛,變成一具以自我為中心的行尸走肉!”
她想開了,既然無法讓他重回“俗世”他有愿意“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那么自己為什么不罵的痛快?
全當是以前的付出、齊家的付出都喂了狗,就要罵個痛快。
尚揚沉默不語。
齊凌雪一轉身,身手從后座拿起包,里面有煙,是她在來的路上賣的,本打算在一切結束之后,自己發(fā)揮女人的溫柔,給他點燃一支,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給他簡直是浪費。
她用食指和無名指夾著煙,重重吸了一口,一舉一動帶有女人天然風情,煙霧向上吐,把凌亂頭發(fā)吹的更飄散。
又罵道:“姓尚的,你以為自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你這種人信佛,就是對佛門的侮辱,乃至是對所有信仰的侮辱,還以為自己躲避,就能躲避的了一切?”
“不不不”
“你看看現(xiàn)在新尚氏國際成什么樣了?像個王八一樣龜縮在原有份額之中,曾經(jīng)那么不可一世,現(xiàn)在任人宰割,你走出北方再看看,誰還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