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尷尬了。
但我知道,人近在咫尺,我再怎么也逃避不掉,更何況比起眼下不想見面的場景,其實我更怕許如栩翻看我的日記,雖說我清楚,他尊重我的隱私,應(yīng)該不會做這種事。
我遲鈍地轉(zhuǎn)過身,不自然地跟許如栩寒暄著,沒話找話地說了句:“好巧啊。”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不對勁,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在這個位置,怎么可能是碰巧。
“許灼下午有事,不方便送過來?!毕啾戎?,許如栩的倒是淡定自如。他向我遞來一個袋子,我訥訥地接過,道了聲謝,瞥了眼袋子里的東西,確認(rèn)是自己的日記之后,這才長舒一口氣。
“那什么,你吃飯嗎?”我把袋子攏了攏,生怕自己又弄丟了,轉(zhuǎn)念又想許如栩該是特地跑了一趟送了過來,我要真把人當(dāng)成跑腿的拿完東西就走,也不夠意思。
況且,撇去昨晚那種情形,其實我已經(jīng)好段日子沒有跟他正式見過面了。想到這里,我的目光又開始不自覺追隨著他,我用余光悄悄打量著許如栩的狀態(tài),看了一圈在心里暗自想,好像瘦了。
許如栩本來就挺瘦的,黑眼圈也有些明顯,不知道是不是近日瑣事太多為此困擾,所以沒能睡好。
“飯我就不吃了?!痹S如栩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提醒我,“況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兩點鐘了。”
我只能尷尬笑笑,打著哈哈說自己近段時間作息混亂,這才剛睡醒一會就直奔這來了。
“這本日記,對你很重要?”聽到了我的話,許如栩抓住重點,試探性般問道。
我捏了捏手中的袋子,本來已經(jīng)在心中找了無數(shù)理由和借口,但最終,沒再跟他打馬虎眼,只是點了點頭,認(rèn)真說道:“很重要,所以謝謝你特地送來?!?/p>
許如栩聽到我的話沉默了片刻,接著擺擺手,補充了句:“只是順路?!?/p>
我沒再跟他過多糾結(jié)這個問題,也清楚他接下來還有工作需要繼續(xù)忙碌,所以便說了句:“那改日請你吃飯,正好我也沒睡好,想回去補個覺。”
許如栩看了我眼,最終還是操心了一嘴,“睡前記得吃點東西?!?/p>
他只說了這句,之后便頭也不回離開,甚至沒跟我說聲“再見”。
望著許如栩離開的背影,我這才長舒了口氣,也在這一刻,無比感謝許如栩沒跟我提起昨晚的插曲。
或許這算是我和他之間獨特的默契,我們誰也不想主動去提起不愿面對的問題,于是都會選擇性遺忘,好似那些事情不曾發(fā)生過,譬如我對他真誠的告白,譬如我那掩埋了多年的愛意。
因為彼此都不愿提起,覺得尷尬也好,回避也罷,只要不愿,我們都可以默契的避之不提,然后繼續(xù)維持眼前的關(guān)系。
小小一個日記本弄得我這些天都是暈頭轉(zhuǎn)向,好在最終還是回到了我的手上。
返程的路上我摸著手里的東西沒忍住亂想,心想我那會寫日記的時候怎么不流行密碼鎖本,不然也不至于一個日記到處亂丟,最后我還擔(dān)心被人偷看的情況。
但以我對許如栩和商易訣的了解,他們并沒有窺探他人隱私的習(xí)慣,況且日記本里的內(nèi)容,但凡他們有一方看了,我估計都要和我保持距離,劃分一下我們新的關(guān)系了。
畢竟我的日記里通篇充滿所謂的愛意,翻開第一頁便能溢出來,毫不掩飾,熱烈赤誠??墒翘珶崃业母星?,有時候也會輕易把人灼傷。
回到家中后,我思來想去,還是把日記本放進(jìn)了床頭柜的抽屜里,接著換上了睡衣,又把自己重重摔進(jìn)了床上,眼皮昏昏沉沉,感覺自己隨時就能進(jìn)入夢鄉(xiāng)。
正當(dāng)我進(jìn)入夢鄉(xiāng)之際,一個電話毫無預(yù)兆的打來,我毫無防備的被驚醒,猛地從夢中醒來,半睜著眼睛,手在床邊迷糊亂找,終于找到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小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我瞬間從床上坐起,那頭的聲音慈祥又緩慢,僅是通過電話,我都能聽出對方的笑意,“好久沒回來看院長了?!?/p>
“哪能呀,”面對院長的時候,我總不自覺在她面前變成孩子,對她的所有情緒,永遠(yuǎn)都毫無保留,“前段時間一直忙,這幾天空下來了,定個時間回去陪您?!?/p>
院長在那頭聽到笑了笑,故作嚴(yán)肅地問我:“看來是把什么日子給忘了,小穆大了,心里容不下我這個老太太了?!?/p>
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明白院長意有所指,乖順地回她:“沒忘呢,過兩天您生日,我一定回來看您。”
我和院長一通電話便聊了起來,只是沒能聊多久,她那邊便有人來打斷了我倆的談話。許是院長捂住了聽筒,所以有一陣我沒聽到具體內(nèi)容,只是院長的聲音再次清晰傳來時,她只能跟我遺憾地說明情況,并且表示她生日那天一定記得回去看她。
“大家都想你,”掛斷之前,院長對我說,“前幾天曉蕾還問我,‘穆哥哥什么時候來看我呀,他已經(jīng)好陣子沒來看我了’我替曉蕾傳達(dá),回來記得先去找曉蕾,這孩子內(nèi)向,唯獨對著你,總是那么多說不完的話,可能她也希望你是她的親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