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勇尷尬地被扶著坐在椅子上,也不講話。
“趙姨,您幫忙看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p>
這時醫(yī)生才看向我,看了半天,才認出我來:“滿團圓!團圓!哦喲,你這個小姑娘變化有點大咧,差點認不出你來了!”
趙姨是她還在市中心醫(yī)院當醫(yī)生的時候我便認識了,那時滿川小時候常常生病,我便經(jīng)常帶他去找趙醫(yī)生看病,一來二去也熟了,家里人有些小病小痛總愛先問問她,讓她推薦一些醫(yī)生。后來她退休了,在崇德附近開了家診所,在我還在崇德的時候,師清也常常要我?guī)┒Y物去看看她。
“我在外地讀書,最近才回家,太多事要忙了,忘了要來看看您?!?/p>
“誒唷,早聽你媽說了,有出息了咧,上名校,前途無量的咧!”
“您過獎了。”
“那這個孩子怎么回事咧,看著也不像小川?。 ?/p>
“他是小川的同學,在路上碰到了,就送他來您這看看?!?/p>
“這樣啊?!壁w姨點了點頭,望向正乖乖坐在一邊的王智勇,問道:“你傷了的這只腿還能用力?。磕阍囈辉??!?/p>
王智勇聽了,嘗試用腳站了站,瞬間疼地皺起了眉頭。趙姨見狀,又捏了捏他的膝蓋,問了問感受,隨后道:“可能傷到了膝蓋,但應該不算嚴重,具體什么情況建議還是明天去醫(yī)院照個片確認下,今天先處理一下傷口?!?/p>
說罷,便拿出棉簽和消毒液細細給他膝蓋和臉上處理了傷口。
“你這些怎么搞的呀?”趙姨皺著眉頭看著他臉上的傷,又看向他臟兮兮的衣服,擤了擤鼻子,不由道,“你這是摔到那條臭水溝了?這味道也太難聞了!”
處理了足足有半個來小時,搞完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道完謝,扶著男孩上了車。
他的話實在是少,與他說了幾句話,他嗯哼了幾聲后也沒聲了,然后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fā)地望向窗外,但能感覺到他沒了剛上車時那份不安了。
問了他家的地址,離學校不算遠,是一片老城區(qū),已經(jīng)靠近郊區(qū),整整一大片密集的自建房,大多租給一些外來務工人員,環(huán)境并不算很好。
停在了一棟三四層的小樓前,屋外已經(jīng)站了一位焦急等待的婦女,穿著睡衣,長長的黑發(fā)被一個紅色的發(fā)圈扎在腦后,黃黑的臉是陽光給這位女人留下的印記,那是一位標準質樸的農(nóng)村婦女的形象。
我將王智勇扶了下來,女人見他狼狽的模樣滿臉的心疼,而后忙不迭地朝我道謝,一直請我上樓喝杯茶,我忙以時間為由拒絕了她盛情邀請。
拜別了這對母子,坐在車上,看著走進大門逐漸消失的身影,腦子里回想著剛剛下車前我在車上和男孩的對話。
“如果被同學欺負了,可以跟老師或者家里人尋求幫助的,為什么要忍著呢?”
他搖了搖頭,卻一改沉默,眼中帶著祈求一般朝我說道:“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忍忍就好了其實我學習成績差老師也不喜歡,加上家里條件也不好。我媽托了好些關系借了好些錢才讓我上了崇德,我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求求你,別和師老師說好嗎?”
我嘆了口氣,雖然我并不贊同他的想法,但或許這對他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從車里拿出了張紙,寫了一串號碼遞給他:“我尊重你的選擇,如何有什么困難,打電話給我,好好保護自己。”
王智勇感激地接過紙條,深深朝我鞠了一躬,而后道:“謝謝你,今天的醫(yī)藥費我到時候給滿川讓他帶給你嗯我在滿川的隔壁班也認識他還有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車弄臟了如果要洗車的話費用”
我忙打斷了他的話,直擺擺手:“不用了,都是一些小事,不用麻煩了,就當幫我弟弟同學一個忙啦!”
男孩細膩的心思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不知他的選擇是否正確,若是知道他后來發(fā)生的事,我或許會果斷地阻止他,但那一刻的我腦子里有太多的事,與以往不同,我將注意力全放在了師意的身上——
因為我敏銳地覺得他和師意或許還有段海有很大的關系,好奇心促使我想要探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