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蘭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害死她全家的兇手,對劉麒為數(shù)不多的母愛,早已隨著容家人的遇難煙消云散,只剩滿心的厭惡與仇恨。
她沒有回應(yīng)劉麒的哀求,只是冷冷地打量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心里不禁想,她的侄兒面對劉麒時,是否也哀求過劉麒,說自己不想死?
“劉麒,我來一趟,不是為了救你,我也救不了你?!比蒈铺m說。
劉麒聽聞這話,癱軟在地,雙手卻還死死扒著柵欄,眼神慌亂又絕望,像是不相信容芷蘭會如此決絕:“娘,你怎么能這么說?你是我娘啊,你不能眼睜睜看我去死!”
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帶著絕望的哭腔。
容芷蘭微微皺眉,面露嫌惡:“你莫要再喚我娘,從你對容家下毒手那一刻起,你我母子二人便恩斷義絕!”
劉麒身子一震,往昔那些血腥的場景似乎也在腦海中閃現(xiàn),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辯駁,他的外祖父外祖母、他的舅舅舅母、他的表哥表妹,都是他和他的父親一塊殺的。
“我……我當(dāng)時沒有別的法子,爹說,要是不這么做,咱們?nèi)叶嫉靡粔K死……”劉麒的嘴唇囁嚅了幾下,才擠出一句微弱的辯解,試圖將自己給摘出來。
容芷蘭怒目圓睜,眼眶泛紅,厲聲喝道:“住口!”
牢房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與血腥氣,宋連云眉頭緊皺,心中對劉麒越發(fā)鄙夷,連人性都沒有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老天不公。
“我今日來牢里,只是想告訴你,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盡管安心赴死。”容芷蘭留下最后一句話,轉(zhuǎn)身離去,對自己這個兒子沒有半點留戀。
劉麒望著容芷蘭決然遠去的背影,嚎叫得更厲害獄卒不耐煩地拿棍子敲了敲柵欄,呵斥道:“叫什么叫?”
出了大牢,外面的陽光明晃晃的,晃得容芷蘭一陣眩暈,她身形晃了晃,宋連云趕忙扶?。骸胺蛉??”
容芷蘭搖搖頭,神色疲憊又解脫:“多謝宋公子,這心結(jié),今日算是徹底解開了,往后,我便只當(dāng)沒生過這個孽障。”
宋連云輕聲寬慰道:“夫人能朝前看就是最好了。”
容芷蘭:“我會的?!?/p>
“那夫人以后還要住在尼姑庵里?”宋連云問起,他覺得原州對于容芷蘭來說是個是非之地,最為劉崇的妻子,容芷蘭必定也會遭受議論。
容芷蘭:“我要回家了,回家去守著我的家人?!?/p>
容家的祠堂里,那一個個的牌位,都是她的家人,她會看顧好他們。
再收養(yǎng)幾個孩子跟她姓,將容家傳承下去,此生足矣。
二人在大牢外分開,宋連云目送容芷蘭登上馬車,跟在容芷蘭身邊的還是上次那個丫鬟。
能貼身跟著容芷蘭,大抵也是容家舊人。
世間情意,真是難解。
為了料理原州的事情,
圣駕在原州待到了八月最后一天,九月初一這一天上午,才登船啟程回京城。
新任原州刺史梅柏迎攜原州眾官員在碼頭送別,
沈沐淮作為皇帝,
贈了勸勉之語,這才上船。
路上除了要下船采買補給,
船隊不再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