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熟悉這種模式了。
每一次看似關(guān)懷備至的靠近,每一次對“外人”不動聲色的貶低,都是在一點一點地告訴她,她永遠是深淵的孩子。
疲憊感排山倒海,如同深陷流沙。
任佑箐微微靠近,用一種幾乎耳語般的聲音:“我明明告訴她了,姐姐最不喜歡別人自作主張地‘關(guān)心’,尤其是在很多人看著的地方……她為什么還要這樣呢?她不知道這樣會讓姐姐很難堪嗎?”
可是。
“我想去……找她?!?/p>
任佐蔭終于開口,聲音嘶啞干澀。
后者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壓了一下。
而后她的身體卻在這一壓之下猛地僵住。那雙清澈的眼睛依然溫和地注視著她,可任佐蔭清晰地感受到,那壓住她手背皮膚的指腹上傳來的,瞬間繃緊又迅速放松的力量感。
那是一種語言之外的威嚇,一個無聲的命令。
不可以。
她的眼神,她的姿態(tài),她的觸碰,乃至她控制得毫厘不差的指尖肌肉,都構(gòu)成了一個無形的牢籠。
你沒有放過我。
對呀,我一直在看著你。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最終只是頹然地垂下了眼睫,目光落在任佑箐裙擺優(yōu)雅的褶皺上。
試圖去找蘇槿煙解釋的沖動,在這無聲的威壓和巨大的精神消耗下,熄滅了。
任佑箐的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個幾乎不存在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快得像是光線的錯覺。她又靠近了寸許,溫?zé)岬暮粑鼛缀醴鬟^姐姐的耳廓:
“回家吧,姐姐?!?/p>
說完,她并沒有催促,只是輕輕拍了拍姐姐的手背,然后姿態(tài)輕盈地站了起來。她撐開手中一直拿著的一把遮陽傘,傘邊在陽光下投下一圈精致的陰影。
……
自那之后。
她像一具被抽離了生氣的木偶,沉默地穿行于學(xué)校。蘇槿煙的聯(lián)系如同潮汐,帶著不甘和困惑試圖一次次涌來,試探著那道無形的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