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佐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但聲音里依舊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蘇槿煙,我不是小孩,也不是個需要特別手冊才能照顧的病號。我如果餓了,累了,不舒服了,我會告訴你。我不是啞巴,別……別總聽她說的。我不需要那樣?!?/p>
她努力想把話說明白,想把那個盤旋在她們中間的東西驅(qū)趕開,但巨大的疲憊感讓她詞不達意。
所以這番話落在蘇槿煙耳朵里,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她把她當病號。
冒犯,沒有邊界感的干涉。
是不是自己太笨了?太不會表達關(guān)心了?太依賴佑箐的“指導”反而惹學姐厭煩了?
“好!我不聽她的!那我聽誰的?!”
蘇槿煙紅著眼睛,聲音也因為激動而大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任佐蔭面前顯出如此情緒化的質(zhì)問。
“我擔心你,我想對你好??擅看挝蚁肟拷阋稽c,多了解你一點,你都在回避。佑箐是你的妹妹,她至少愿意告訴我一些怎么才能讓你輕松一點的辦法。”
“我想靠近你,想分擔一點,可我連門都摸不到。學姐你告訴我,那我該怎么做?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看著你難受也袖手旁觀嗎?”
她的淚水無聲滑落,話語卻是清晰的。
“你說不需要特別照顧,可你又總是那么累,那么緊張,好像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你打倒。佑箐說得沒錯,你從來不肯承認自己需要依靠別人!”
在過去代表的是任城無情的鞭子,現(xiàn)在又成了任佑箐病態(tài)的掌控。
她能告訴你嗎,她會毀掉整個家的,毀掉整個任家的。
不對……換言之,誰會信她呢?
大家……比起信任她這個看起來貪玩好事的姐姐,任佐蔭是不是,會更有可信度呢?
“我不需要,”任佐蔭眼神混亂而痛苦,“我不是廢物,你別……別聽她的!也別把我當成……那種人,我能管好自己!”
你怎么說服蘇槿煙呢?現(xiàn)在連她都和陳榮,和任城她們一樣,被任佑箐的面具給迷惑住了呀。
蘇槿煙無法理解她的劇烈抗拒,只覺得自己的心意被忽視了。
“學姐你也信不過我能真正走進你心里?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的妹妹才懂你。就算她那么說你,你卻半點都不信我,不信一個就算是聽信了所謂謊言,可卻仍然努力想要真正對你好的人么?”
句句誅心。
無比委屈,無比正當,可卻偏偏又能南轅北轍,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