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洵瞬間放開了兩只爪子,訕笑地替葉霄整理好那兩片衣襟,小聲道歉,“對不住,真不是故意的,葉宮主,您見諒?”
葉霄輕緩地吐出一口氣,不想跟一個醉鬼多計較,便道:“站不穩(wěn)就坐好?!?/p>
“知道了,不過你能不能別跑,聽我把話說完?”趙思洵還記得這人準(zhǔn)備跟他一刀兩斷來著。
葉霄問:“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原本怎么樣,還是怎么樣,都說好了一起去大慶,葉宮主中途跑了算什么回事?”趙思洵理所當(dāng)然地說,“十九再厲害,也就只能騙騙那些不入流的,真碰上硬茬子,不還得仰仗葉宮主?”
而這話卻讓葉霄不解了。
趙思洵看他鎖眉深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太高興道:“葉宮主這是把我當(dāng)作什么人了,膽小怕事還是忘恩負(fù)義?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不講義氣?”
葉霄沒說話,心說你不就是這樣?
“真是太傷人心了!我正在殫精竭慮為咱倆想辦法度過難關(guān),你倒好就要跟我恩斷義絕,一別兩寬……”趙思洵吸吸鼻子,佯裝哽咽一聲,可惜演技不到位,只能幽怨一嘆,假惺惺道,“瞧,連寒雪都要還給我了,那我是不是要把塤也給你,從此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見?葉宮主,你也太狠心了吧?”
葉霄:“……”永遠(yuǎn)也別小看夷山王倒打一耙的本事。
他頭疼道:“好好說話。”別總是這樣陰陽怪氣,讓他渾身不自在。
于是趙思洵眉尾一挑,脖子一抬,將期期艾艾的語氣一收,清脆道:“那就坐下,我們好好聊,站著看你我累得慌?!?/p>
收放自如,夷山王乃人才也。
葉霄暗暗地再吐出一口氣,然后衣擺一掀,徑直坐下。
這才對嘛。
趙思洵笑瞇瞇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方才這么一折騰,酒勁也過去了,他斟酌一會兒用詞,便道:“言歸正傳,想必葉宮主也已經(jīng)預(yù)感到,釋心之死便是對付云霄宮的一個局,既然放出他死于大宗師之手,那么接下來江湖上就會出現(xiàn)各種證據(jù),矛頭一一指向云霄宮,指向你,這樣才好推翻云霄宮百年御關(guān)的功績,將你們這天下第一宮拉下神壇,推入不忠不義,假仁假義的泥潭里。屆時各大名門正派再登高一呼,幾大宗師聯(lián)手,天下群雄必然積極響應(yīng)跟隨,然后浩浩蕩蕩地殺上天山,替天行道,名正言順地傾覆云霄城,對不對?”
葉霄聽著趙思洵這一口氣的分析,頷首,“夷山王對江湖行事倒深有了解?!?/p>
趙思洵哧哧笑起來,擺擺手,“過獎,純粹是看多了,明白這典型套路而已。”
葉霄面露疑惑,他有時候真聽不懂趙思洵的話。
“不過這里有一個問題。”趙思洵道。
葉霄看他。
趙思洵說:“這一切得基于你百口莫辯,又抵死不認(rèn)的情形中,可萬一你葉霄干脆承認(rèn)了呢?”
聞言,葉霄好不容易微微舒展的眉又?jǐn)Q緊了,“承認(rèn)?”
非他所為,為何承認(rèn)?
趙思洵扯了扯嘴角,解釋道:“別著急嘛,我是說萬一,畢竟就死了一個釋心和尚,還是你云霄宮的孽徒,雖然半夜上山sharen是不對,但也算宮內(nèi)自己的事務(wù),按照江湖規(guī)矩,別人也不能指手畫腳。不過釋心和尚畢竟有一定名望,云霄宮總得給天下一個交代,那大不了出點(diǎn)血安撫一下不悔寺,損失些名譽(yù),只要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一些,江湖群雄也不能不依不饒,對吧?”
說到這里,他看葉霄依舊面無表情,不為所動的樣子,差點(diǎn)翻了個白眼,“一身浩然正氣的葉大宮主啊,這不叫認(rèn)慫,這叫將損失降到最低化,審時度勢,兩手準(zhǔn)備,等事情過了,再一一找回場子也來得及,顧全大局最重要嘛,你說有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