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1頁）

“是不是和想象的不一樣？”陳熙南問。

“和國內(nèi)一線差遠去了?！?/p>

“我倒覺得比國內(nèi)一線好些。”陳熙南抓住他的手，在大腿上親熱地來回蹭著，“只是還比不上溪原。”

“扯淡。溪原攏共有幾個高樓?！?/p>

“誒，繁華不是衡量地方的標準?！?/p>

“那啥是標準？”

“福利保障，以及能否讓多數(shù)人有尊嚴地活?！标愇跄咸竭^身，手指點著窗外的郊區(qū)，“大城市就好比一個巨大的王府，外面看著歌舞升平、繁花奪目。但多數(shù)人，不過是府邸里的奴仆。進去就會變成一滴燃料，被無情地消耗掉?！?/p>

段立軒覺的陳樂樂這話很悲觀，像在大城市里挨了打。看著他長長了的小卷毛，忍不住吹了一口氣。兩人對上眼睛，又情不自禁地傻笑。

段立軒捋過他的一撮劉海，輕輕地別到耳朵后：“那溪原哪兒好??？”

“可太多了。比如冬天會下雪，沒有梅雨季。物價低，實惠。最重要的有人情味兒，民風淳樸。”

“淳樸個der。來艾佛兒鐵塔呆一個月，又不是被人追著砍、擱科室被熊成小菜兒的你了?！?/p>

“被排擠不是溪原的錯，是我的性格。”陳熙南倒在他肩膀上，可憐兮兮地道，“我是個不擅謀生的人?！?/p>

“草，有才的都不擅謀生。杜甫有才，小兒子他媽活活餓死的。”段立軒摟過他肩膀，跟他頭靠頭地耳鬢廝磨，“我是瞅你可惜了。一線是人情薄，但機會多，能相對公平點兒。擱小地方混，你得有背景、會搞人情世故。那有點啥好機會，都是艾滋病傳播。”

“艾滋病傳播？”

段立軒折著手指，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母嬰傳播，血緣傳播，性傳播?！?/p>

陳熙南拉著眉毛大笑起來。又不敢笑出聲，一個勁兒地往他頸窩里鉆：“…唉，只要二哥在，我連印度都能呆。”

“拉倒吧，印度我可不呆。拉屎都拿手揩，揩完上廚房揣?！?/p>

感覺還沒聊幾句，巴士就晃悠到了終點站。從市區(qū)歌劇院廣場下車，又轉乘了一段地鐵。出站后走了六七分鐘，到了陳熙南的臨時住處。

別墅里的一個單間，加上獨衛(wèi)也就15平。當?shù)毓苓@種出租房叫「思丟丟歐」（studio）。但在段二爺看來，這就是「窩草泥馬」的好朋友，「法克魷歐」。

閣樓上的房間，像一塊被斜刀切的豆腐。拉抬式的小窗戶，一米二的破鐵床。一盞上世紀的老壁燈，一個80年代的抽屜桌。

“艾佛兒鐵塔就這條件?。肯袼麐尩慕底锇l(fā)配。”他把行李戳在地上，一樣一樣往外掏，“就這小破棺材，租一個月多少錢？”

“四千五百塊?！?/p>

“多少？！”段立軒從紙袋里撈出個飛機盒，哐當一聲撂在地上，“四千五都夠擱棲鶴園兒埋十年的了！”

陳熙南蹲過去，歡歡喜喜地拆著禮物：“就這還得面試過了才租到，

和鳴鏗鏘-80

他手里還在點著錢，就像這句邀請是什么順便的事。但耳朵卻燒紅了，連眼皮都不好意思抬。

“我想帶你出去吃法國菜。”陳熙南蹲在地上，揪著自己的帆布鞋帶，“等回來…”

“哦，好?！倍瘟④帗狭藫先a，又輕咳了一聲，“那走吧，出去吃飯。”

“先歇…歇一會兒吧?！?/p>

“行，那你歇吧?！倍瘟④幾叩酱斑?，貓著腰往外看。溫柔的美麗世界，一股腦地撲進眼：院墻上蓋著厚厚一層黃茉莉，噴泉似的。飛濺到了窗前，炸出一捧金燦燦的小星星。墻外是市區(qū)的街道。路燈、車燈、信號燈，五彩斑斕，像裝在玻璃罐里的老式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