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她純粹是想太多了。
莫說她成了植物人,就算她五年前死在生產當天,霍云深別說傷心,恐怕都不會掉一滴眼淚。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絲絲縷縷的涼意。
宋景棠閉了閉眼睛。
她恍惚想起初見霍云深的時候。
那是她十二歲的盛夏,宋景棠至今都記得,那是個下雨天,她剛從后院的荷花池里摘了一捧新鮮的蓮子,冒著雨跑到藥房大堂,打算拿給爺爺下藥用的。
一進門,她卻看見一個病殃殃卻漂亮的少年,坐在那里輕輕咳嗽著。
帶他來的人正跟爺爺攀談,神色擔憂語氣焦灼地求爺爺,一定要救救他們家少爺。
十二歲的宋景棠抱著一大捧蓮子蓮花,停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擾。
余光里,看見那蒼白病弱的少年忽然起身,朝她走過來,將自己的外套脫了遞給她。
他別開眼不看她,輕聲提醒說:‘你衣服濕了。’
宋景棠懵懵懂懂地一低頭,看見自己白色連衣裙?jié)駠}噠地黏在身上,連內衣內褲的輪廓都顯出來了……
她臉瞬間紅成了番茄,窘迫得一把抓過少年的外套,裹在身上,扭頭就跑。
身后,傳來少年似實似虛的笑聲,伴隨著低低的咳嗽……
后來,爺爺告訴她,那突然造訪的少年,是豪門的少爺,姓霍,叫云深。
他是早產兒,先天體弱不足,稍有風寒就會高燒不退,好幾次都送進了icu搶救。
最后霍家人是沒法子了,才找到醫(yī)館來……
那日窗外蟬鳴聒噪,她聽爺爺說完,就起身去關窗戶,抬頭看見了天上的云,愣了許久,莫名臉紅了起來。
少女心事,來得那樣猝不及防,像那年盛夏午后,蠻不講理淋透了她的那場雨。
……
思緒被突然遒勁的夜風刮散,宋景棠緩緩睜開眼睛,望向窗外。
今夜萬里無云,繁星滿天。
她伸手抹掉臉上不知何時沾上的淚痕,毫無眷戀地轉身離開了。
這場盛大的愛戀,好像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如今,也該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