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曬了一天的運(yùn)河水漫過腳面,溫?zé)岬挠|感在腳底蕩漾。
閉著眼等落日越過地平線,紅暈在天邊散去。
月朗星稀,樹影攢動。
陳家東屋用電線吊掛的白熾燈還未熄滅,炕桌擺在正中央,左邊一個端起大茶缸子喝水,右邊陳父嘴里叼著煙卷。
“陳雁珺狼的很。
”只在陳母面前陳父才能把生氣的樣子擺出來。
陳母:“她說不下鄉(xiāng)怎么整,老大兩口子能想出啥辦法啊,還真能把那個報名表改了?。俊标惛福骸斑@事我還得再想想,老大兩口子哪有那個能耐啊,陳雁珺那是拿著老大兩口子威脅咱倆呢。
”“真蠢呢,老大家的啥也干不好,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娶她,挑來挑去,這個不要那個不好,耽誤了好幾年最后老大就挑了那么一張臉,除了長得還行,還有啥拿得出手的。
”
陳母看不上廖美鳳。
陳父道:“蠢有蠢的好,這幾個又奸又靈的現(xiàn)在咱倆就管不住了,將來夠嗆指望得上,養(yǎng)老還得看老大兩口子,蠢點(diǎn)的才聽話,咱們把錢守住了就行。
”陳父也被今天的事打擊到了,表面上他還穩(wěn)得住,但是心里已經(jīng)翻江倒海。
兒女大了,這幾個又都不是憨的,一個比一個聰明。
他得好好想想辦法。
——東屋老兩口兒琢磨這些事兒呢。
后屋里兄妹四個就陳雁珺睡得早,還做了個長長的夢。
被驚醒了,陳雁珺立刻起來下炕,把身體緊緊貼在墻上靠著,大口大口呼吸,右手撫在xiong口處,黑暗里瞪著眼仔細(xì)觀察房間里每一處,還是在這里,她心想,和以往每次都一樣。
自從穿越后陳雁珺就添了這個毛病,這里的生活像霧里看花水中望月,她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真實(shí)存在的,但是又那么不真實(shí)。
人怎么會一覺醒來就全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靈魂在一個新的身體里,像鬼上身,那么匪夷所思。
生活于她而言是朦朧的。
聽著簾子后熟悉的呼吸聲,漸漸找回自己。
腦袋在驚醒那一刻是空白的,呼吸不上來后人的本能求生行為就是大口呼氣吸氣,然后整個人是懵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需要回想。
從熟悉的環(huán)境里慢慢找到自己的記憶,這很痛苦,但是無人訴說,她內(nèi)心就是害怕,她只感覺這個世界是混沌的,沒有一絲清明,她看不清。
驚醒后的每一次她都要重新認(rèn)識這個世界,隔壁的呼吸聲仿佛打開這個世界的大門,推開門,才能走近這里的自己。
她是陳雁珺,記住了。
重新入睡。
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里,陳雁珺無數(shù)次思考世界是怎樣的,想不清楚,上輩子和這輩子穿越是如何造成的,想不明白,甚至她不覺得活著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