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頁）

“謝謝，我希望有那份榮幸喊您一聲‘爹’，而且，我想寶亭也會把一個完整的寶大祥交給寶瑞的?！?/p>

“怪不得寶亭總提起你?！痹诼犕晡业挠媱澲螅先搜劬康匾涣?，仿佛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欲望。

頭一次過堂，不僅杭州知府親審，連南京刑部十三清吏司浙江司的主事呂守恭也親自來杭州坐鎮(zhèn)，我知道丁聰一系人馬要置寶大祥于死地而后快了。

“王動，念你是一介舉人，免跪吧?！蔽墓_(dá)面似和藹卻目露殺機(jī)∶“帶犯人殷乘黃?！?/p>

“慢！”我突然喝道，那聲音清脆宏亮，竟把衙役“威武”的吆喝聲都壓了下去，就連兩百多個正在唧唧喳喳看熱鬧的平民老百姓都一下子把嘴閉上了，目光齊刷刷的投在我身上。

“大人，殷乘黃所犯何罪？”我貌似恭順的邊施禮邊問道。

文公達(dá)眉頭一皺∶“寶大祥買贓賣贓，走私販私，殷乘黃身為寶大祥的東主，王動，你說他犯了什么罪？”

我心中暗笑，這老小子還真配合我呀，雙目在旁聽的人群中掃過，易過容的無瑕和解雨給我投來的信賴的目光，可絕大多數(shù)人似乎都在看我的笑話。

“這位大爺，”我的目光落在一個精壯漢子身上，看他的穿戴打扮該是城里的地痞混混，“能不能上前一步說話？”

那漢子顯然是個不怕事的人，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跨過柵欄走到我的近前，那些衙役見知府大人并沒有發(fā)話，便沒有阻攔。

“您貴姓？”

“我姓張，張忠臣?！?/p>

我突然拉著他走到審案桌前∶“大人，在下檢舉張忠臣買贓賣贓、走私販私，請大人將其收押！”

張忠臣嚇了一跳，堂上也是一片嘩然，文公達(dá)一拍驚堂木，喝了聲∶“胡鬧！王動，你怎可當(dāng)庭誣告本府守法良民，說他買贓賣贓、走私販私，你有證據(jù)嗎？”

“我沒證據(jù)，我只是和張兄合演一出戲而已。”

我把嚇出一身冷汗的張忠臣送回原處，復(fù)躬身道∶“大人說寶大祥買贓賣贓、走私販私，可有證據(jù)？”

文公達(dá)剛想反駁我，呂守恭在他耳邊私語一聲，那聲音雖然細(xì)小，我卻聽得清清楚楚∶“大人，不要和他逞口舌之利，證據(jù)要用在最關(guān)鍵處?！?/p>

文公達(dá)果然深吸一口氣，道∶“帶嫌犯殷乘黃。”

“嫌犯”和“犯人”雖只是一字之差，意義卻相差萬里，堂上的那些老百姓似乎也聽出這其中的區(qū)別來，一時間議論紛起。

“這訟師好象很厲害呀！”、“沒聽文大人說人家是個舉人嗎？！”、“二子，你這消息就不靈通，這個王動不僅是個舉人，還是一榜解元呢！”、“怪不得┅┅”

我心里卻暗自揣摩呂守恭話里的含義，官府又得到了什么新的證據(jù)了嗎？

等把殷老爺子架上公堂的時候，人群里一陣騷動，寶大祥的總舵名義上還在應(yīng)天，殷老爺子身患奇疾，平日深居簡出，在杭州極少有人認(rèn)得他，而他那副瘦骨棱峋的模樣顯然出乎絕大多數(shù)人的意料，就連解雨眼中也露出驚訝的目光，只有無瑕似乎見過殷家老爺子，神色并無異樣。

一番諸如姓甚名誰、家居何處之類的例行公事般的詢問之后，文公達(dá)突然一拍驚堂木，道∶“殷乘黃，本府問你，正德二年、三年，寶大祥歲入各幾何呀？”

我心中一動，我曾把張金記錄的那本寶大祥的走私記錄詳細(xì)翻看了一遍，據(jù)載，寶大祥開始走私勾當(dāng)就是從正德三年開始的，文公達(dá)顯然是細(xì)讀過那個帳簿，而他如此問案，顯然是想從寶大祥歲入的不合理性上查出疑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