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斜斜靠在美人榻,手握一冊書卷,正翻過一頁,抬頭:“嗯?”
霜月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姑娘,東市的百姓都在議論白天的事情。他們說世家的門檻那樣高,卻主動去求娶您,肯定是因為您品行好,才會受到青睞?!?/p>
沈櫻漫不經(jīng)心:“沒有人說我被休棄之事嗎?”
霜月一卡,猶豫片刻:“有……”
她看著沈櫻沉靜美麗的面龐,理直氣壯抬高聲音:“有還是有的,但比起前些日子,豈不是好了太多?!?/p>
沈櫻點了點頭,卷起手中的書,往霜月頭上敲了一下。
寵溺笑著:“我們霜月說的對。”
霜月笑瞇瞇地接過她手中書冊,“姑娘,我?guī)湍窗醇绨?,慢慢跟你說老百姓的話?!?/p>
沈櫻笑著應了。
手指微微蜷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榻沿的硬木。
霜月所言并沒有錯,比以前是好了太多。
自打宋妄登基開始,在世家的刻意引導下,她在京都中的風評一落千丈,人人都覺她是癡心妄想的庶族心機女,活該成為棄婦。
今兒倒有人替她說好話了,確是里程碑式的長進。
這轉變,僅僅是蕭氏上門提親下聘的緣故。
不過……
沈櫻眸色沉了沉,由此可以窺見,世族對這天下、對百姓、對風聞的掌控程度,是何等的密不透風。
他們可以肆意用口舌刀筆殺死一個人。
也可以肆意捧起一個面目模糊的人。
不論身份、地位。
只要他們想。
多可怕。
沈櫻雙眸中泛起一絲寒意。
就如同那一年冬,她的母親流干了血,死在冰天雪地的湖心亭里。
次月,蕭氏女便嫁給輔國將軍,成為三品誥命夫人。
冰冷的雪,滿地白。
鮮艷的花,處處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