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繼庭從椅子上站起來,蹙眉喚道:“明玄。”
隨即,目光落在沈櫻身上,頓了頓。
謝渡牽著沈櫻的手,含笑道:“五叔,這是阿櫻?!?/p>
沈櫻溫柔地低垂著眉眼,福身行晚輩禮:“見過五叔,五叔好?!?/p>
謝繼庭緊蹙的眉頭略微松了松,點了點頭,盡量溫和道:“不用多禮,有空回陳郡看看,家里姊妹們與你年歲相仿,都能陪你玩?!?/p>
沈櫻聲音溫柔:“是?!?/p>
謝渡笑道:“五叔,我與阿櫻成婚時您沒有上京,如今見了面可不許小氣,連個見面禮都不給?!?/p>
謝繼庭溫聲對沈櫻道:“禮物已經(jīng)讓人送到后宅了,侄媳可以去看看喜不喜歡,若不喜歡,我再讓人從陳郡送來?!?/p>
沈櫻看向謝渡,一派溫柔順從姿態(tài),仿佛在征詢他的意見。
謝渡笑道:“等回去再看吧,五叔,您吃了飯再走,我已經(jīng)讓人擺好飯菜了,我們一塊去?!?/p>
叔侄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時間寒光凜凜。
謝繼庭冷笑了一聲,到底顧忌著沈櫻是侄媳婦,不好當著她的面對謝渡興師問罪,“明玄,我有話要單獨與你說?!?/p>
謝渡平靜道:“五叔,我的事情,不必瞞著阿櫻?!?/p>
謝繼庭與他對視片刻,深吸一口氣,妥協(xié)下來,在椅子上坐了,冷聲問:“孟元磬與我說,是你逼迫他在陳郡實行新政,所以他只能率先找到我們謝家納稅,是真的嗎?”
謝渡在他對面坐了,慢悠悠道:“是真的?!?/p>
就連先到謝家征稅的主意,都是他給孟元磬出的。
這一次賦稅改革,受損最大的便是各大世家,但若是謝家乖乖配合新政,其他人家自然不敢再有什么怨言。
謝繼庭問:“為什么?”
謝渡道:“配合朝廷新政,理之當然,五叔為何有此問?”
謝繼庭道:“你可知,如此一來我謝家今歲要繳納多少賦稅?”
謝渡早已粗略算過,張口道:“大約秋糧三千石?!?/p>
賦稅新令寫的清楚,取消一切雜捐、雜稅,每歲征稅分春、夏、秋三次。春稅征收人丁稅、商稅,每丁征稅30文,商戶以其規(guī)模由官府核定稅收。夏稅,上等田每畝稅六升,下等田每畝稅四升。秋稅上等田每畝稅五升,下等田每畝稅三升。
一石是一百升。謝家發(fā)展多年,產(chǎn)業(yè)極多,上等田便有四萬多畝,下等田兩萬多畝。
今秋,便需要納糧近三千石。
謝繼庭聽了,冷冷問道:“一石大約一百五十斤,三千石便是四十五萬斤,幾乎等于秋糧的十分之三四,你竟然損己肥公,做官做傻了不成?”
話音剛落,沈櫻突然開口:“不對吧,應(yīng)該沒有十分之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