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戶娘子還剩一口氣,
眼睛已經(jīng)開始渙散無神,她的脖子有一道窄而深的傷口,
一看就是劍傷,正往外淌著血。
聞人聽雪一時茫然極了,
竟然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捂她脖子上的傷口,農(nóng)戶娘子見了她,
眼睛里終于亮起了一點微弱的光芒。
她用最后的力氣抬起一只手,朝著聞人聽雪伸過來,那手剛剛抬起一點就無力地垂落下去了,
聞人聽雪握住她的手,她緊握的掌心這才松開。
里面是一根紅頭繩。
那是團兒用來扎羊角辮的紅頭繩。
農(nóng)婦娘子看著聞人聽雪拿起紅頭繩,這才睜著眼睛咽了氣。
聞人聽雪死死地握著紅發(fā)繩,朝著門口走去,那個笑容樸實面色黝黑的青年農(nóng)夫正倒在門口的位置。
他的肚子被劃破了,里面花花綠綠的腸子散了一地,人還清醒著,見了聞人聽雪,渙散無神的眼睛也突然微微一亮,用最后的力氣,嘶啞地叫著:“團……團兒……”
聞人聽雪問道:“團兒在哪?
“采……藥……使……”
沒等這句話說完,這個農(nóng)戶漢子也斷了氣。
刺鼻的血腥味兒縈繞在她的鼻腔里,聞人聽雪閉了會兒眼睛,這才伸手把農(nóng)戶的眼睛給闔上了。
聞人聽雪的劍不曾見血。
無論在煙都還是外出游歷這些日子,不喜熱鬧的她都刻意避開人群,很少去人多的地方。
她見到過這世上最頂級的劍法,擁有過這世上最頂級的名劍,卻不曾見過世間眾生的苦難。
師尊曾對她說過,一個頂級劍客的劍是一定要見血的,因為劍客也是一把劍,所有劍客的命運都懸在劍尖之上,而殺戮是劍客們最好的磨刀石。
聞人聽雪在她拿起劍的那一刻起,即使沒有離開過煙都,她的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了血淋淋的江湖。
可是直到這一刻,她仍然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沒有太多的悲痛,沒有太多的驚恐,非常平靜地接受了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自責(zé)起來。
如果她能早來一會兒,不曾在路上耽誤那么多時間,她就能用手中的劍救下這對夫妻了,團兒也不會被人帶走。
聞人聽雪為兩人闔上眼睛,也顧不得傷春悲秋,回頭看了這對夫婦一眼就立刻飛出院子,去尋找?guī)ё邎F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