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思。”她語氣懨懨的,
在屋里走了兩步,又十分頹喪地坐在椅子上,腦袋靠著椅背,
眼神逐漸放空,
抬頭望著屋頂。
江雨眠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她那雙無比美麗的的紫色眼睛看向蓋在籠子上的紅布,太陽的光線透過籠子,
能看到紅布后面孩童們蜷縮的影子。
曾經(jīng),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
她也曾這樣蜷縮在地宮的角落里,畏懼燭光,畏懼人聲,
畏懼眼前那些來回晃蕩的影子。
那是毒素侵入神經(jīng)后產(chǎn)生的幻覺,她看到了數(shù)不清的怪異影子,長長的,
像竹竿一樣,四肢飽脹,蠕動的長蟲,它們聯(lián)結成一片,四肢和軀干以一種怪異扭曲的姿態(tài)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大片1漆黑怪誕的影子,如黑幕一般在她的視野中降臨。
她蜷縮著,知道這是毒素產(chǎn)生的幻想,扭轉過頭,閉著眼睛將額頭貼上地宮冰冷的墻壁,可是那些黑影并沒有消失,依然在她的視野中攀爬行走。
直到一只溫暖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睜著清澈的眼睛,用紅繩扎著兩個羊角辮,紅繩垂下來一截,在纖薄的耳垂旁蕩來蕩去。
她的溫暖的臉頰貼在她的肩膀上,聲音細細弱弱的:“姐姐,我想回家。”
江雨眠睜開了眼睛,那些漆黑的影子朝著她們圍攏過來,逐漸編織成一個漆黑的牢籠,把她們困死在里面。
那細弱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帶著低低的嗚咽,“姐姐,你很久都不說話了,我害怕。”
江雨眠想說話,意識仿佛溺在水里,一張口就灌滿了水,她開不了口,做不出任何回應,只能再次把頭貼在冰冷的磚墻上。
地宮里又來了人看她,有穿桃紅色衣衫的戚海棠,有橘色的陽無塵。
耳邊傳來戚海棠的聲音,“她快失去意識了?!?/p>
“她能挺過一年,這已經(jīng)很令人意外了?!标枱o塵的蹲在她面前,看著她的紫色瞳仁,她的眼睛看向某一處,牢牢地盯著那里,陽無塵順著她的視線轉過頭去,只能看到青石墻壁上一片跳動的燭光。
“你說這丫頭在看什么?”
戚海棠說道:“是虛妄的幻象?!?/p>
陽無塵站起身,昏黃的燭光被他擋住了,江雨眠籠罩在一片陰影中,轉頭看向戚海棠:“你說她看到了什么?”
“也許是萬物復蘇的春天?”戚海棠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袖子外面罩著一層淺粉色的薄紗,像一片粉霧般罩在江雨眠的臉上,江雨眠聽她說道:“在美麗的幻象中漸漸沉淪,直到永遠墜入黑暗,這將是她們悲慘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p>
美好的世界嗎?
萬物復蘇的春天嗎?
江雨眠努力睜開眼,那些扭曲的影子像一顆枯死的畸形巨樹,花朵和葉片都凋零殆盡了,只有一片光禿禿的黑色枝干。
她看到的,只有萬物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