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喃喃道:“我后來怎么又醒了?”
陽無塵看了她一眼,頗為唏噓地說道:“小瓷撐不住的時候哭著求我,讓我?guī)フ夷?,那時你在仙居殿,我如何帶你出來?正為難著,你突然跑了過來,我和戚海棠見到你,還以為在做夢?!?/p>
他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地宮的那間屋子里,十個床鋪空了九個,往常三個燈臺,現(xiàn)在只亮了一個,梳著雙髻的女孩面色青白,躺在床上一喊姐姐。
她的聲音像幼貓一樣,又發(fā)出很多聲微弱的嗚咽,陽無塵和戚海棠站在床邊,那女孩看向陽無塵,伸出一只小手拽著他的衣角,求他陽無塵帶她去找姐姐。
戚海棠一直掉眼淚,袖口的薄紗都被一串串的眼淚打shi了。
屋外的長廊響起一串凌亂的腳步聲,十歲的江雨眠穿著一身白衣,發(fā)絲凌亂,面孔蒼白,紫色的眼睛帶著噩夢后的驚恐,瘋瘋癲癲地跑了進來。
她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像只墜落的白鳥般撲在床上,抱住了躺在床上的小瓷又哭又喊
在燭光照不到的陰影處,白衣如雪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伸出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撫摸著她凌亂的長發(fā)。
他的眼神溫柔珍愛,唇角邊帶著一絲笑意,恍若低頭俯瞰凡塵,充滿悲憫神性的仙人,卻讓站在一旁的陽無塵和戚海棠齊齊打了個寒顫。
江雨眠不記得,陽無塵可記得清楚,她那時的眼神陽無塵就是進了棺材也不會忘。
“后來你又昏厥了,島主把你抱了回去,你醒來之后依舊有自己的意識,來到地宮把小瓷帶去了仙居殿,后來你們又回到了地宮,小瓷死在了你懷里?!?/p>
江雨眠的眼淚又止不住了。
一說起小瓷,她就會哭,陽無塵說道:“可別讓島主知道你哭過,這些事情我原本是不該和你說的?!?/p>
陽無塵又說道:“當年你們在羽朝皇宮服下的劇毒中有一味藥,我、柳飛葉、戚海棠三人合力都破解不出來,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春眠是什么,你若知道了,也告訴我一聲,我已經(jīng)好奇很久了。”
江雨眠拿著醫(yī)案回到了仙居殿。
月扶疏依舊在寒池里修煉。
寒池冷的要命,就連屋檐上都結(jié)著一層厚厚的白霜,寒池已經(jīng)結(jié)滿冰了,江雨眠站在結(jié)滿冰的池邊看了看,蹲在池邊鑿了一塊冰。
冰握在手里卻不融化,江雨眠運轉(zhuǎn)內(nèi)力,指尖微微一用力,冰屑從她指尖飄落,過了許久,她手里出現(xiàn)一朵粗糙的冰花,江雨眠看了看,把這朵冰花朝著湖心那道身影扔了過去。
就在冰花即將砸到月扶疏肩頭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冰花停滯在半空中,最后輕輕落在那那道人影的掌心里。
“又胡鬧什么?”
冰霜融化,白衣垂落,月扶疏墨發(fā)披散,踏著一地霜雪朝著江雨眠走了過來。
他身上帶著陣陣寒氣,掌心托著那朵雕工粗糙的冰花,嗓音帶笑:“手藝差成這樣子,也好意思拿來砸我?!?/p>
江雨眠冷笑一聲:“你手藝好?你雕一個試試看?”
月扶疏微微一笑,那朵冰花在他掌心快速旋轉(zhuǎn)起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見結(jié)著白霜的廣袖一揮,就有幾點冰屑落在江雨眠眉心,帶來一陣冰涼。
江雨眠往后躲了躲,就在這短短一瞬,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蓮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月扶疏掌心中,巧奪天工,美輪美奐。
月扶疏把雪蓮花遞給她,笑了笑:“眠兒,你的師尊不僅是神醫(yī),也是一個劍客?!?/p>
同樣用劍,江雨眠忽然想起聞人聽雪也是雕工了得,曾經(jīng)用蘋果雕了一朵很漂亮的玫瑰花,每朵花瓣薄如蟬翼,被商枝一口扔進嘴里。
江雨眠難得說不出話,出神了一小會,冷冷說道:“你也沒教我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