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又拿著羅盤在河邊走來走去,她是經歷過那次饑荒的人,心中的焦慮比聞人聽雪和江雨眠都多,看她這樣子,聞人聽雪心里很不好受。
好友正專心找埋葬疫尸的地點,她自然不好出聲打擾,只好默默嘆了一聲,拉著江雨眠坐在一塊石頭上,兩人一起喝酒暖身。
江雨眠喝了口酒,望著流動的河水出神。
聞人聽雪說道:“你在想什么?”
江雨眠說道:“我在想月扶疏?!?/p>
夜風吹動她的衣擺,她穿著一身素色衣裳,手里拎著一壇酒,眼睛上蒙著白紗,一頭及腰長發(fā)在腦后隨意挽著,被風吹得很凌亂,有一種放肆野性的生命力。
“怎么會想起他?”
江雨眠微笑了一下,盡管用白紗蒙著眼睛,她笑起來依然有一種不可方物的美。
“我在想,如果是他在這,就可以用他強悍的內力凍結這個地方,大地與河流都被凍結,水的流動速度就會停滯?!?/p>
“我很厭惡他,但此刻卻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強大的男人?!?/p>
聞人聽雪說道:“江雨眠,你也是一個強大的人,月扶疏在你這個年紀,未必有你這樣的修為?!?/p>
“阿雪,穿書的時候我二十二歲,現(xiàn)在我十八歲,所有年齡加在一塊,我已經活了四十年,可是月扶疏呢,他才三十八歲,甚至不到四十歲?!?/p>
“雨眠,我們不能這樣比,我們是穿書者,打個比方,我們就是沒有喝孟婆湯的人,帶著地球的記憶來到這個書中的世界,在地球積累的那些經驗值我們根本用不上,大家都是兩手空空的來,所以你這樣的比較其實是沒有太多意義的?!?/p>
聞人聽雪抱著細雪劍坐在巨石上,一頭如雪發(fā)絲猶如夜里隨風飛舞的霜,她容顏清絕出塵,即使不穿白衣,也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神性,江雨眠看著她,心里忍不住有些羨慕。
仗劍天涯,快意恩仇,劍客的心性真是令人艷羨,遠比一只關在籠子里的鳥豁達許多。
江雨眠微怔之時,站在河邊的商枝突然大喊一聲。
“找到了!”
兩人迅速起身過去,就見商枝一掌揮出,頓時沙塵四起,一塊地皮被猛地掀翻,黑漆漆的土壤里露出一塊平整的青色石板。
商枝把羅盤掛在腰間,總算松了口氣:“可讓我找著了,阿雪,交給你了?!?/p>
“沒問題?!奔氀﹦Τ銮剩坏姥┝羷饷偷嘏蚴?。
一聲悶響后,石板被劈成兩半,露出一口黑漆漆的深井。
井連著河,里面都是水,商枝這下犯了難,“這水這么深,總不能跳下去把疫尸一個個撈出來吧?”
“我來試試。”江雨眠伸出手按在井沿上,一片白霜在她手掌下蔓延,井中的水緩緩凍結,變成了厚厚的冰。
聞人聽雪用細雪劍把冰鑿成冰磚,商枝換來鬼靈搬磚,一番忙活下,兩個小時過去了,還真被她們三個挖到了底。
井底下凍著一堆腐爛的尸體,泡發(fā)腐爛的尸體實在形狀可怖,一個個的疊在一起更加嚇人,江雨眠和聞人聽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趕緊別過了頭,商枝也做了好一會心理建設,才忍著惡心叫鬼靈把底下的疫尸搬了上來。
商量來商量去,只好把疫尸凍住放在這,再去村民那借點柴火和烈酒把這些疫尸燒掉。
三人臉色都不怎么好看,在一片沉重的氣氛里往客棧走去。
剛離了河走到林子里,又一陣霧在夜色中飄了過來,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女聲再次響起。
她這次沒喊師兄,而是陰測測地說道。
“多管閑事的小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