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海棠坐在桌子旁,問陽無塵:“你說這消息是真還是假?”
陽無塵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毒太歲又不是大白菜,你以為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啊,那幫家伙說培植出毒太歲了,你還以為真得了個毒太歲?”
戚海棠壓低聲音:“我覺得也是,金月王朝的皇后也不算是真正的毒太歲,真正的毒太歲到底只有那一個?!?/p>
陽無塵瞥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怎么,島主閉關(guān)前給你交代什么了?”
戚海棠說道:“島主也不太相信,但也派人去了西?;曜?,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單說我自己的私心吧,我也希望還有第二個毒太歲?!?/p>
陽無塵說道:“我也是,如果真有第二個,這對小太歲來說是件好事?!?/p>
被金不換一頓敲打,謝清曲總算不對聞人聽雪說什么酸言酸語了。
山間的破廟滿是蛛網(wǎng)和灰塵,仿佛被世人遺忘在這天地之間。
聞人聽雪踩著地上的枯枝敗葉,看向供奉在高臺上的石像。
西海魂族供奉鬼神,這里的宗教信仰十分復(fù)雜,宗教勢力可以與王室分庭抗禮。
聞人聽雪和商枝乘著玄武來到西鄰港,西鄰港所屬的萬向城屬于移民城市,是西?;曜暹吔绲慕煌屑~,外來人口占了七成,所以宗教氛圍并不濃郁,若是到了內(nèi)陸城市,就是另一番氣象了。
商枝修煉鬼道,金盆洗手后特意選在萬向城定居,一定是經(jīng)過各方考量后深思熟慮過的。
高臺上立著的神像是一個手持長劍的男子,姿態(tài)是回身點劍后的一個收勢,右手握劍持于臂后,左手在xiong前掐著一個劍訣,眉眼微闔,唇邊淺笑,廣袖玉帶,衣袂飄然。
若是商枝在這里,或許能憑借淵博的鬼道學(xué)識認出這石像是哪位鬼神。
“到此處的,都是歇腳的行人,因緣際會,在山林深處偶遇這一方遮風(fēng)擋雨之地時,也許也會如師姐此刻一般,探尋這神像的來歷吧?”
身后傳來羽重雪的聲音,枯枝輕響,他穿著那身華貴的黑色織金箭袖走了進來。
他站在聞人聽雪身邊,仰頭望向那尊石像。
聞人聽雪一聲喟嘆:“頑石之軀蒙塵多年,浩蕩劍意不減半分,想來這是一位震古爍今的絕世劍客,可惜我見識不廣,有幸在此間相遇,卻相逢不相識?!?/p>
羽重雪說道:“對面不相識,千里卻同風(fēng)?!?/p>
他看著聞人聽雪微微隆起的腹部,語氣幽幽:“師姐,你此番身懷有孕,五年之內(nèi)劍道不得寸進,等嬰兒呱呱墜地,你慈母之心泛濫成災(zāi),可還能在鍋頭灶腦柴米油鹽間,尋得當(dāng)年的無暇劍心?”
聞人聽雪說道:“無瑕劍心?”
她眉眼間顯出一絲淡淡的苦澀,那一片澄澈無瑕的劍心,早在知道誤食肉靈芝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有了裂痕。
“在煙都的時候,我不曾接觸過外面的世界,生命里只有劍,離開了煙都,劍也不曾離身,可生命里卻多了好多東西,你說我劍心無瑕,卻不知道越是純白的東西,就越容易變臟。”
聞人聽雪很少與人傾吐心事。
她是一個習(xí)慣把所有事都悶在心里的人。
與摯友在書中世界相逢時,也不曾大倒苦水,傾吐這些年所受的苦楚委屈,早已習(xí)慣一人默默承受。
此刻看到廟中石像劍意浩瀚,再想起自己的迷茫和有了裂痕的劍心,不僅心中酸澀難言。
細雪劍鋒利一如往昔,自己卻再沒有當(dāng)年所向披靡,劍指云海的萬丈豪情了。
被一尊石像牽動了那些隱藏極深的隱秘情緒,對羽重雪說完這番話后,聞人聽雪不禁感覺此刻的自己有點矯情了。